此时天色愈发阴沉风势更大了些,雪花开始漫天飘洒,一层层的白色覆盖在屋顶树枝上,像是裹了一层白纱,空气中弥散着冷冽的寒意。
地上确是灯火通明,人们丝毫不受冷冽的天气影响,沉浸在热闹之中...…
沈惜辞抱紧了怀里的莲花灯,缩了缩脖子。沈惜泽便替她戴上斗篷的帽子,嘱咐道,“别着凉了。”
沈惜辞抬头瞅着沈惜泽,乖巧地点点头。
“雪下大了,我去前面的铺子买把伞,你且在这里等着。”嘱咐完便快步离开。
沈惜辞原地踱步等着,随即便见远处上空飘着星星点点的火花星子,猜测定是那里在“打铁花”,顿时又来了兴致,便也不觉得冷了。往那方向轻快地跑去,见前面一处空旷有余的空地上有三两个匠人在准备打铁花的准备工作,人群离得远远地观看着。
便一手提着花灯,一边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看,只见坩泥锅的生铁已被熔化成沸腾的铁汁,一位魁梧有力的匠人用坩泥勺舀出铁水,便倾倒在加了湿锯沫的木板上,那锯沫立即燃烧起来,但却不着火。
随即打花者快速离开炉子,平端着盛上铁水和锯沫的木板跑出几十步远,先将铁水与锯沫向上抛起,打花者手持木板铲准确击打,顿时铁花飞溅,一幅幅富有吉祥意味的绚烂夺目的画面展现在人们眼前,绽放在空中的花火美如金菊、牡丹盛开,流光溢彩,从高处倒悬坠落,火花稀落之时又如火树银花,场面甚是壮观,引得在场的观众发出惊叹!
沈惜辞也是被这个震撼的画面吸引得移不开眼,不由自主地鼓掌拍手感叹,“好漂亮!”,打铁花她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在现代的时候几乎都是看烟花,这种民间传统技艺却还没有机会见识,后来到了这里,在临安生活的那五年也没机会亲眼见过,因此这新鲜感一时便无法收回……
雪越下越大,围观的人群内带伞纷纷撤到避雪的街角屋檐下,四周一下子又空旷了许多,只有少数举着伞还在驻足观看。
沈惜辞抖了抖身上的雪花,也找了个地方躲躲,刚走出两步,就见空中顿时出现几十盏天灯,上面似乎还绑着一些瓶子,一排支羽箭将天灯上的瓶子全部射穿,里面的液体便滴答地掉落下来,一阵冷风吹来,酒香浓烈扑鼻而来,酒液瞬间接触到铁花的火星子,整个夜空顿时火光四溢地燃烧起来。
只见那打花者被包围在火中被烧的惨叫。
“着火了,着火了……”
场面一片混乱,守城的官兵也来了,沈惜辞丢了手中的花灯,连忙往远处安全地带撤离,一路跌跌撞撞,险些绊倒在地上,幸好及时扶住了墙壁才没让自己摔跤。
火势太猛,人群太乱,眼下已经分不清方向,刚犯难时便听得旁边的巷子里一声凄厉喊叫,吓的沈惜辞浑身僵硬,连忙转身望去,便瞧见几个人黑衣蒙面人和一个白衣男人正在打斗,显然那个男人已经伤得不轻,快要支撑不住了,却还是三两下解决了几个蒙面人,而那个白衣男人竟然是——钟寒舟?
看起来他体力不支,半躺状态靠在墙角,鲜血已经浸透了衣衫,脸色苍白,此时钟寒舟已经看见了她,可是那神情却依旧淡漠,看不出任何悲喜,仿佛死在他剑下的不是几条活生生的性命,而是几块石头般,没有丝毫反应。
这是什么孽缘,怎么每次碰见他都是在这种危险境地,沈惜辞本不想多管闲事,准备转身离开,可是前方的火势燃得很大,这巷子有很多干柴杂物堆在那里,一旦火势蔓延至此处,恐怕浓烟呛都要呛死人,所以必须赶紧逃出这里。
沈惜辞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上前救助。
钟寒舟见她过来并未表现出欣喜若狂,反而皱着眉头问道:“沈小姐?还真是巧。”
“啊?”沈惜辞怔愣片刻便恢复了常态,“钟老板,你还能走吗?。”说罢,沈惜辞便蹲下去扶起他。
钟寒舟手搭在她肩上,强撑着站起来,沈惜辞见他脚下虚浮不稳,连忙抓着他另一边胳膊帮衬着。
“前面已经乱成一团,火势已经烧过来了,从后面走吧。”钟寒舟指着前面的巷口说道,声音里隐约含了痛楚。
沈惜辞闻言,顺着他指的地方望去,果然已经有火焰烧进巷子,于是扶着钟寒舟朝后门的巷子走去。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钟寒舟偏头问着矮自己一大截的沈惜辞。
沈惜辞不以为然,“问什么?钟老板这样的大人物想要不与人结怨估计是很难的吧?那是你的私事,我并无权过问。”
“那沈小姐还救我?”
“若是没看见便罢了,可是都看见了你处于危险之中,就这样眼睁睁地见你被火烧死的话,我自己良心也过不去,你就当我良心作祟吧。”
钟寒舟低声笑了笑,“沈小姐自小锦衣玉食,见到这种场面没有慌了神,也是令在下佩服的。”
不慌神?那是假的,只有沈惜辞自己知道此时她场面稳如老狗,内心慌的不行。只能尴尬地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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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寒舟指着路,两人艰难地行了许久,穿过几条无人的甬道,到了一处后院,沈惜辞松了一口气,扶着他靠在墙上休息。“这是你家?”
钟寒舟低着头咳嗽了几声,吐出嘴中的沙尘,抬眸看着沈惜辞,说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