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近黄昏时,沈峰他们已经散职,一家人收拾一番便乘着马车出门看热闹去了,家门离街市不算远,从东朝门到北大街,俨然成了花灯的世界,在此各种花灯均有贩售,从旁边路过便有摊贩热情地推销自家的花灯。
上都的灯会比临安更加盛大,据说自正月十五到正月二十会整整张灯十日,街上千灯如昼,人影参差,小孩儿们嬉笑游冶,乐此不疲;并肩走在一起的少男少女情意正浓,给整条街道增添了几分更浓厚的喜庆之气。
赵氏和孙氏走在一起,孙氏拉着沈惜召怕他走丢,沈惜召乖巧懂事地任由她牵着,一路逛来倒也没觉得累,反而因为这样的欢声笑语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活。
沈峰和沈冀还有并肩走着,沈峰一脸欣慰道,“大哥,说起来咱们兄弟俩也是好几年没逛过灯会了吧?我还记得以前母亲在的那会儿,一家老小几乎每年都会一起逛灯会……”想起往昔,沈峰眼中流露出怀念之色。
沈冀也感慨道,“可不是嘛,从前母亲身体好的时候,最爱带着我们四处溜达,哪像现在啊,唉!”
听到沈冀的话,沈峰心里也控制不住地感慨。
大房的姜姨娘和二房的钱姨娘也难得有机会这样出门逛街,两人手挽着手,你夸一句,我赞一句,兴致勃勃,相谈甚欢。
女人家聚在一起就是东看看,西买买买,见着好看的珠钗、布匹便买下,沈峰兄弟俩俨然成了跟班,但对这样和谐的场景也甚感欣慰。
今日沈惜影不在,沈惜辞跟在孙氏她们身边总觉得好像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见沈惜泽一个人在后面漫不经心地跟着,于是停下脚步,想等着他一块儿。
发觉了沈惜辞特意等着自己,沈惜泽三两步便跟上。
“二哥哥,你怎么看起来没有一点兴奋劲儿啊?”沈惜辞好奇道。
沈惜泽疑惑地看着她,随即反应过来:“那窈窈觉得我该怎么样表现才算开心呢?”
“笑一笑,十年少。”沈惜辞认真道。
“嗯。”沈惜泽应道。
沈惜辞觉得沈惜泽这人总觉得他心事重重,眉宇间像有难以化开的忧愁似的,可仔细观察他的神态又很正常,让人琢磨不透,看着温文有礼,却又有些冷淡疏离的,即便是和家人也带着或多或少的距离感,这让沈惜辞颇为好奇,忍不住问道,“我见二哥哥时常眉间紧蹙,想来是公务烦身,今日这般热闹轻松的日子就莫要想那些烦心的了,好好放松才是正理。”
沈惜泽微怔,片刻后摇头,“没有,只是偶尔想起些烦恼事,会皱着眉头罢了。”
沈惜辞觉得沈惜泽话少,便主动与他聊天,“今日也不知二姐姐与那薛侍郎逛到哪里去了,怎么我们逛了半天也没遇见。”
“城中很大,咱们才出来没多久,遇不到也正常。”
“说起来也真是意料之外,本以为那日妆园宴是二姐姐特意去挑夫婿的,却不曾想大伯父她们早就替她打算好了。我看薛侍郎也就是去那里走个过场吧。”
沈惜泽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我们都觉得薛侍郎倒是个挺好的人选,影儿嫁去薛府定不会受了委屈。”
“你们都觉得好,那定是不差的,不过令我吃惊的是那薛侍郎如今二十有一却尚未娶妻,竟是因为在等等二姐姐,这一见钟情后的几年间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几次,就算见过也是匆匆一瞥,可谓痴情。”沈惜辞啧啧称叹道。
“确实是难能可贵。”沈惜泽附和道。
沈惜辞忽然转移话题,“二哥哥生辰是什么时候?”
沈惜泽回答道,“五月初八。”
“那今年过了五月初八,二哥哥该及弱冠啦吧?你们这个时......额。”沈惜辞反应过来,改口道,“像你这个年龄的男子如今也该是谈婚论嫁了吧?我听说大伯母给你留意了许多官宦家的姑娘?你都不喜欢?”
“你个小姑娘家成日里打听这些做什么?”沈惜泽被沈惜辞说中心事有些窘迫。
沈惜辞嘻嘻哈哈道,“我这不聊天嘛,找个话题聊聊呗,干走着有什么劲。”
沈惜泽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唇角微勾,“说起话题,我倒是听闻前几日在妆园征北将军董道衡的爱子董檀给众人上演了一幕赤身醉酒的戏码,被董夫人带回去整整禁足两月,这件事次日在妆园可是传遍京城了。”
沈惜辞一怔,随即笑道,“原来二哥哥也对这类市井八卦感兴趣呢。”
“董檀这人虽纨绔浪荡,但董府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无缘无故又怎么会行如此不堪行径,当众给董府蒙羞。”
“二哥哥此话何意?”
“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若真是被人算计,也定然不会轻易罢休的。”
沈惜辞觉得他话里有话,他这人一向心思重,又突然间给自己来这么一句,定是猜到了些什么,但也表现得若无其事,“哪有人会无缘无故去招惹一个不相干的人,若真是被人算计,怕是那董公子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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