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明安眼底是深沉的悔意。
这五年郁明安每时每刻都在无尽的悔恨中。
当目光所及是受苦无法救的父母,是错付疼爱数年,如今形状疯癫的郁明珍,更是,更是不敢见,不敢闻,亏欠最多的妹妹。
在每一日被无视的日光中,郁明安总是能在各处撞见皇上与皇后相携。
他看见了被他们郁家弃如敝履的明珠,被世间最尊贵之人小心翼翼的捧在掌心呵护。
看她越发婀娜窈窕,越发明艳璀璨。
郁明安竟无耻的生出过恨意。
恨她富贵已极,荣宠加身,为何,为何还要对亲族如此残忍。
长鱼姣并不知道在三年前,郁明安亲见郁怀在水牢中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而她受濮阳百姓入宫朝见时,郁明安曾想闯进乾正宫,想质问想祈求,更是想寻死。
只是郁明安被宋鹤听拦下,押回了昏暗潮湿的矮房。
“陪本宫走走吧,多年未见总不会只是为了给本宫送一壶梅子酒。”
郁明安神情有些瑟缩的看了一眼长鱼姣。
光华璀璨到,令人难以直视的矜贵。
郁明安苦涩一笑垂着脑袋跟在了长鱼姣身后。
谁都没有说话,只剩下鞋履踩在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一直想问你,在选择推我入地狱时,你可曾犹豫过?”
长鱼姣忽然回头看向默不作声的郁明安,郁明安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最后摇了摇头,
“是否犹豫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我命人拦了武安王的手下,才给了淑妃可乘之机,若非如此娘娘或许......”
长鱼姣抬手制止了郁明安继续要说的话,清丽的眼眸便这样看着衣衫褴褛,形容不堪的郁明安。
许久后才忽然弯了弯眼眸,
“在每一个雪天,我都会想起那一日,我在府前目送远行游学。
车马行出很远,远的我瞧不见,只能看见留在雪上的车痕,只是不等我心生难过的哭出声,你便又回来了。
抱着衣摆,一瘸一拐,是从马车上跳下来,跑回来看我,只为了将你怀中的那颗糖塞给我。”
郁明安震惊的看着长鱼姣,那是他记忆长河中已经消失的一幕,却随着长鱼姣轻缓的话语被重新清晰的展开。
“看我,忘记把昨夜替珍珍保管的栗子糖给你了,若非出了城,我岂不是要一路跑上几个时辰才能将栗子糖还给珍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