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岸再抬头时,正对上她泛红的眼眶,以及不受控制落下的眼泪。
他眼眶也红了几分,忙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给镇北侯夫人擦眼泪。
落后片刻的祝母进门正看到这一幕,陡然怔住,嘴里喃喃开口:“像,太像了……不必滴血认亲,我便知这是大哥的孩子……”
云渠偏头看去。
厅里,面色苍白犹带病容的镇北侯坐在上首,目光复杂而欣喜地看着陆岸,即便留给他的只一个背影都瞧得十分喜爱,连眨个眼都不愿意。
银铃本坐在一侧,见镇北侯夫人进来后便站起身来,悄悄行了一礼,也并未打扰他们祖孙团聚。
陆川则站在镇北侯夫人身侧,看着她与陆岸相看泪眼。
而刚被请来的族老们则坐在一侧,对这一幕百感交集,但些许人眼中怀疑之色也不减。
待镇北侯夫人情绪稳定了些后,这才被陆岸扶着往上首坐去。
云渠也与祝母进门一一见礼,坐在一旁等待结果。
见陆川仍然站在堂中,看着陆岸神色莫辨,云渠问道:“陆川表哥不若先落座?”
陆川这才回过神来,竟下意识坐在了云渠身侧。
他脸色十分镇定,不见半分异常,察觉到的族老对他暗暗点头,暗叹他沉得住气,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的镇定只是惊惧之下无计可施的下意识伪装。
——是的,惊惧。
对着镇北侯世子的画像和牌位上了十六年的香,他自对后者的容貌熟悉无比。
而陆岸那张脸……方才乍见之下,竟险些叫他以为镇北侯世子回来了。
他无法不惊惧。
只有袖中紧握成拳的双手透出了他些许真实情绪,他却连发泄的力道都只能斟酌着来,不能掐出淤青血迹,叫人察觉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