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太妃唏嘘说道:“南边儿可是兵荒马乱的,那永宁伯领兵也没个妥当,你去也太险着了。”
魏王陈然闻言,心头不以为然,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道:“太妃,贾子玉在兵事一道,天生将种,向无败绩,应无大碍才是。”
南安太妃轻笑一声,似有几分嗤讥,说道:“那是他以往打的都是流寇还有什么山贼?这次是女真兴大兵而来,又有这么多人,江南江北那边儿,老身知道,有些兵马都养废了,这贾家的珩哥儿是勇勐,但打仗这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事儿。”
魏王陈然闻言,说道:“老太妃,先前海门大捷,贾子玉不是就灭了女真?”
“那还不一样,那时候听说都是一帮海寇,乌合之众,听以柳她老子说,这次是从朝鲜还是辽东过来的水师,不好对付着呢。”南安太妃摇了摇头,叹了气说道。
那个小儿轻狂的紧,还有那个秦氏,生的狐媚魔道儿,她非要看看等贾珩兵败之后,贾府衰败以后,会不会还如以前求她。
其实,纵然是开国四王八公为历代世交,而且贾母与南安太妃年轻时还是闺蜜,但因为先前贾珩对柳家、牛家等其他四王八公亲旧的疏离态度,以及对南安太妃的倨傲态度,也让这位南安太妃暗生嫉恨。
活了一大把年纪,该享受的享受过了,现在无非是争一口气。
当然,这些意气之争,其实是表面现象。
真正的原因在于军机处话事权之争,以及四王八公的内部倾轧。
以贾珩的功劳受封为伯爵,这没有问题,但一人执掌京营,又是军机大臣,在军机处甚至隐隐压着严烨一头,这让严家的脸往哪里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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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就这么大,贾珩切走了很大的一块儿,这让按着红楼原着轨迹,能够在军事上领兵与西海番国大战的南安郡王一家的何以自处?
因此种种原因累积一起,这位南安太妃看贾珩主导的贾珩,是怎么看是怎么不顺眼。
正在说话的空档,忽而听到外间传来嬷嬷的声音,道:“太妃,老爷下朝回来了。”
说话之间,一袭坐蟒袍服,腰系玉带,足踏朝云官靴的南安郡王,昂首阔步返回府中,只是其人面色阴沉,脸色不大好看。
“太妃,王爷回来了。”正在说话的功夫,一个嬷嬷说道。
不大一会儿,南安郡王来到后堂,朝着在一众儿媳妇儿、孙媳妇儿簇拥下的南安太妃躬身行礼。
此刻魏王陈然以及王妃严以柳从绣墩上纷纷起得身来,向着南安郡王行礼。
南安郡王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也好看了一些,只受了魏王夫妇半个礼。
“怎么了,烨儿?”南安太妃保养得当的脸上现出一抹关切,问道:“看着脸色都不对。”
南安郡王严烨落座下来,迎着众人的疑惑目光,沉声说道:“母亲,方才朝会,永宁伯在江南取得大捷,生擒了女真亲王多铎。”
后面的话没有说,但结合着这几天南安郡王在府中的一些“不看好”,“容我亲自南下坐镇”的诸如此类的言论,众人也读出了一些潜台词。
而魏王此刻已是心头微惊,声音讶异说道:“贾子玉在江南打赢了?”
前几天,随着江南官员的上疏力劾,以及齐党的推波助澜,虽然后者被崇平帝以一车番薯警告“吃你的番薯,给朕闭嘴!”,但仍是在神京形成了广泛的议论。
可以说,神京上自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尽皆瞩目发生在江南的这场大战。
魏王陈然面色振奋,说道:“这可真是一场大喜事儿了,全歼虏寇,生擒女真亲王,这时多大的战果!”
严以柳清丽玉颜上同样见着讶异,目光叠烁,暗道,好像是那永宁伯第二次打赢对虏战事?这次还俘虏了女真亲王?
见魏王兴高采烈,南安郡王也不好抱怨,道:“永宁伯以江南江北大营的水师打赢这场战事,颇见着不容易,据军报而言,得火器之利,也不知是什么火器竟有如此犀利。”
魏王陈然道:“海门一战,永宁伯就歼灭了三百女真正白旗旗丁,这次又打赢了海战,父皇用永宁伯平虏,真是用对了人。”
这就是屁股决定脑袋,当严烨忧心贾珩回返以后,在军机处愈发势大难制,京营更是为其牢牢保持,不得染指之时,魏王却觉得崇平帝有识人之明。
嗯,或者还有将自家五妹咸宁嫁过去的识人之明。
南安太妃人老成精,看着喜形于色的魏王陈然,眼眸一转,明了原委,说道:“这永宁伯的确是对虏战事的好手,就是与甄家走的忒近了些,但甄贾两家分属世交,上次海门大战,甄家丢了这么大的人,昨个儿听以柳她老子说,还让甄家去了水师建功。”
这一招叫什么?这一招就叫挑拨离间,拔花种刺!
魏王陈然闻言,面上喜色就是敛去一些,心头不由生出一股异样。
只是稍稍一想,就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咸宁那边儿其实离他才近一些。
南安太妃的儿媳妇儿,也是南安郡王妃罗氏,笑了笑道:“老太太,甄贾两家原就是几代的世交,听说那北静王妃的女儿还认了宁国府的秦氏为干娘,认了贾子玉为干爹。”
南安太妃点了点头道:“两家关系原就近一些。”
随后也不多说,真就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就在神京城中为贾珩在江南取得大胜心思各异之时——
金陵,宁国府
翌日,晨曦微露,贾珩起了个大早儿,用罢早饭,想了想,向着宝钗所在的庭院而去,行走在回廊中,沿途的山石草木,多是蒙上一层秋露,重进入深秋,昨晚起了一场大雾。
宝钗所在的庭院中,花墙下的各色花卉早已枯萎凋零,在深秋的霜露下瑟瑟发抖。
而傲立秀拔,烟盖丽画的松柏,枝叶郁郁苍青,在深秋的风中翠意惹目,随风扶摇。
宝钗刚刚洗漱而罢,在莺儿的侍奉下用着早饭,冬日方近,温度下降之后,少女上身已穿着蜜合色袄子,下着半新不旧的粉红裙子。
宝钗坐在靠着凋花窗户的一张小几上,用着早饭,柔和的晨光扑打在少女粉腻的脸蛋儿上,愈见温婉柔美。
“大爷回来两次,也没见过来姑娘这边儿。”莺儿端过一杯茶盅,柔声说道。
宝钗放下手中的汤匙,玉容顿了顿,轻声说道:“这不是宝琴妹妹过来了,他也不大方便过来。”
宝钗这几天都和宝琴说话,不过因为诺娜身子不大爽利,宝琴这两天去陪外国友人去了。
“大爷来了。”宝钗另一个丫鬟文杏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带着几许惊喜。
宝钗汤匙,凝眸看去,连忙拿过手帕擦了擦嘴,少女肌肤雪白,恍若梨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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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妹妹在屋里吧。”贾珩此刻穿着当初宝钗给自己今年开春时候缝制的那件春裳,内里自是穿的厚实一些。
其实不仅是宝钗缝制过春裳,元春给他缝制过秋裳,黛玉前不久也缝制了一件。
“珩大哥来了。”宝钗起得身来,相迎过去,水润杏眸见着惊喜,问道。
贾珩快步行去,握住一只绵软、柔腻的小手,低声道:“薛妹妹,今个儿天冷,你冷不冷?”
自粤海回来,就没有再与宝钗单独叙话,他并非是有意如此,而是实在太忙,而且他自诩宝钗应该是能体谅他的。
宝钗粉颊染粉,含羞道:“珩大哥,我不冷。”
贾珩拉过宝钗的小手,拥入怀中,轻笑说道:“薛妹妹在用早饭?坐下,先吃饭吧。”
其实宝钗平时食量不多,可能就是基因问题,有的喝凉水都长肉。
而宝钗显然与元春是同一款微胖类型,身形丰腴,微胖手感刚刚好。
贾珩在莺儿的侍奉下,擦了擦手,说道:“这几天太忙了,一直没有时间过来,今天才是得空一些。”
宝钗轻声道:“我知道珩大哥忙,上次从粤海回来,在金陵停留一天就去打仗了。”
贾珩暗暗点头,可叹停机德的宝钗,在仕途经济这一块儿永远善解人意。
贾珩拿起汤匙搅着八宝粥,道:“薛妹妹,家里一切都好吧?”
“一切都好,秦姐姐在家里和凤嫂子她们玩着麻将,一切都好。”宝钗柔声说着,忽而觉得有些讥讽人一样,连忙补充道:“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儿,园子也快修好了,大家闲暇没什么事儿,我平常也玩两把。”
贾珩轻声说道:“妹妹喝粥。”
说着,舀起一勺子,递过去。
宝钗脸颊羞红,芳心甜蜜,道:“珩大哥,我自己来就好了。”
“可我想喂薛妹妹。”贾珩轻声说道:“乖。”
宝钗闻言,只觉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触涌上心头,尤其被那宠溺的眼神看着,一颗芳心都要融化开来,眉眼羞喜交加,粉唇轻启,依稀可见贝齿晶莹靡靡,轻轻吃着贾珩喂的粥。
杏眸微垂,雪腻脸颊羞红如霞。
少女感受着少年的温柔体贴,先前心底深处的一丝怅然和委屈也消散不见。
贾珩看着雪肤梨芯变得桃芯的少女,尤其那种明媚动人的羞态,也有几分恍忽,这是她未曾见过的宝钗。
同样是脸红,有的脸红是羞愧,有的脸红是欲望,有的脸红却是心心相印的甜蜜和满足。
少了许多色、欲之后,心灵与心灵的碰撞和契合,或许比之开锁似…都吸引人一些?
毕竟,色、欲是征服和支配的生物本能,心理博弈的输赢一线,而情却是眉眼是你的心灵共鸣,嗯,是有些不可一概而论。
贾珩目光转动一瞬,将纷繁思绪驱散,不适合研究这个,总之好感度又增加就行了。
舀了一勺,自己吃着。
宝钗水润杏眸之中倒映着少年的清影,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季动。
你一勺,我一勺,没有多久两人就吃完了一碗粥。
贾珩拿过手帕给宝钗擦着嘴,低声说道:“妹妹,喝口茶。”
这时,莺儿红着脸给两人端来茶盅,这两个人怎么像两口子一样,不,两口子也没这样的吧。
刚刚漱罢口,却见贾珩已经凑近而去,噙住两瓣温软,互诉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