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赖大等人主事,也就没了有意的拖延工期,贪墨工程利银,原着中修建的大观园的进度都快了许多。
贾母笑道:“那就好,正好宝玉他明年春上备考,需寻个幽静所在温书。”
王夫人微笑道:“老太太,我也是这个意思,宝玉明年考试进学,正好在园子里温书。”
贾母点了点头,说道:“琮哥儿都进学了,现在在学堂里读书。”
说着看向邢氏,板着脸叮嘱道:“你平常要多看顾着琮哥儿。”
邢氏笑道:“老太太就放心吧,琮哥儿就交给我了。”
见几个人说的热闹,凤姐丹凤眼眨了眨,她也不好说,如果按照珩兄弟的意思,这园子可是给一众姐妹修的,可不是给宝玉住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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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嬷嬷进入厅堂之中,禀告说道:“老太太,二老爷下朝回来了。”
贾母苍老面容上见着慈祥笑意,说道:“让他过来。”
自从一众莺莺燕燕南下,贾母跟前颇是冷清了许多,而贾政下了朝都会先到贾母这边儿请安。
这时,贾政进得荣庆堂,朝着贾母行了一礼,说道:“母亲。”
“起来吧。”贾母看向对面的绯袍官吏,心眼里都是欢喜,笑问道:“怎么这般着急忙慌地过来?”
平时贾政都是换了朝服才过来,现在仍是穿着四品朝官的官袍,多少有些奇怪。
贾政落座下来,迎着贾母好奇的目光,叙说道:“儿子刚刚下了朝,急着给母亲说一桩喜事儿。”
“哦,什么喜事儿?”贾母见贾政如此煞有介事,心头微诧,忙出言问道。
凤姐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柳梢眉下的丹凤眼眨了眨,好整以暇地看向贾政,心头猜测着原委。
贾政儒雅面容上难掩笑意,说道:“南省传来捷报,子玉他在金陵打了大胜仗,歼灭来犯虏寇,此外还生擒了一位女真亲王多铎,圣上龙颜大悦。”
此言一出,贾母脸色微顿,讶异道:“珩哥儿打胜仗了?可是这几天京里在议着的战事儿?”
贾政点了点头,爽朗笑道:“就是这个,子玉他这次功劳不下河南那次。”
“这……”贾母闻言,惊讶说道:“功劳比河南那次还大?那珩哥儿他这次能封着什么爵?”
贾政道:“现在朝堂还在议定功爵,看圣上的意思,可能是想等着子玉班师回来以后再行封爵,我想着至少得封侯了。”
封侯……
恍若点破了贾母心头期待之事,贾母笑道:“这可真是光耀门楣了。”
封侯,大汉才有多少侯?珩哥儿他才多大?这现在是侯……
王夫人手中的佛珠攥紧了几分,眉头微皱,白净面皮蒙上一层不悦之色,封侯……
薛姨妈此刻丰润、白皙的面容上就是微变,捏了捏手帕,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封侯?这还真让蟠儿说中了?
那宝丫头……
而在薛姨妈心思纠结之时,凤姐俏丽脸蛋儿上笼着喜色,娇笑说道:“老祖宗,我就说吧,珩兄弟这在打仗上的本事儿,大汉朝都是独一份儿的,他什么时候吃过亏?”
花信少妇芳心同样震撼莫名,他又是立了大功,竟是要封侯,这……年岁不到二十的侯爷,袭爵的有,但那是祖宗余荫,如何与他相比?
还有,以后可卿就是侯爷夫人了?
凤姐一时间抿紧了唇,心思有些复杂。
但旋即想起一事,那么一个外间威风凛凛的侯爷,那天在书房还和晴雯那般胡闹……
哼,说来说去,也是好色之徒。
贾政想了想,提醒道:“母亲,子玉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朝中不怀好意的,府上最近还是不宜张扬。”
贾母闻言,脸上的笑意敛去一些,不知为何想起那道搬弄是非的南安太妃,点头连连说道:“对对,不定人家该如何嫉恨,府上还是安生一些,不要太过张扬、轻狂了去,一切等珩哥儿回来再说。”
贾政点了点头道:“母亲,那我就往前厅去了。”
他这会儿需和清客小酌几杯才是。
待贾政离去,贾母脸上笑意抑制不住,看向凤姐,说道:“珩哥儿这仗打的好啊,随老身去东府看看,寻可卿说说。”
凤姐笑道:“老太太,咱们一同过去。”
说着,李纨和王夫人搀扶着贾母,向着东府而去。
此刻,经由贾政身边儿的长随以及下人之口,江南大捷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东府的秦可卿以及尤二姐、尤三姐耳中。
尤三姐笑道:“秦姐姐,大爷这次又打了大胜仗呢。”
秦可卿一身粉红衣裙,云鬓挽成桃心髻,体态雍美,而丰艳动人的脸蛋儿上笑意嫣然,说道:“这段时间倒是不见书信,我想着夫君他就在忙打仗的事儿。”
最近经历的一些舆论,秦可卿听自家父亲秦业提及过,先前南省不少弹劾的奏疏,说自家夫君拥兵坐视虏寇肆虐,但没有几天,就传来了捷音。
尤二姐温柔静美的玉容上也有着喜色流露,细声细气道:“大爷他打仗是最擅长的。”
尤三姐笑道:“你妹夫他擅长的可不仅仅是打仗,他的好多着呢。”
“三妹……”尤二姐脸颊微红,嗔恼地看了一眼自家妹妹。
正说话的工夫,就听到外间传来嬷嬷的唤声道:“夫人,西府的老太太和大太太、二太太过来了。”
秦可卿与尤二姐、尤三姐闻言,连忙前去迎接贾母一行。
而另一边儿,惜春所在院落,环境幽静,平常少有下人前来打扰,庭院更是打扫的一尘不染。
在荣宁两府当中,邢岫烟、迎春、妙玉时常到惜春院落叙话,几人要么是闲云野鹤的性子,要么是孤僻、木讷的性情,可以说性情投契。
此刻,邢岫烟着兰色长裙,秀发挽起少女的发髻,相比惜春的身形娇小,迎春的娇憨,少女生的骨架稍大,但生的瘦削,亭亭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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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丽眉眼间笼着一股出尘云岫的缥缈气韵,此刻不涂丝毫蔻丹的手中拿着一本书翻阅着,封皮上正是庄子的《南华经》。
而一身桃红袄裙的迎春,则与着鹤纹素白僧袍的妙玉手谈对弈,惜春则是拿着画笔正在聚精会神地作画。
“姑娘。”这时,入画进入厢房,轻笑道说:“姑娘可听说了,大爷在南省打赢了一场胜仗。”
各行其是,打扰的四个小姑娘,闻言,都抬眸看向入画。
妙玉放下手中的棋子,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思念。
一晃好几个月了,自从上次送来的信说着他去姑苏,帮着祭拜了父母,再也没有书信过来,后来听邸报上说则是去了粤海。
这一路前前后后,平平安安,别出什么事儿才好。
否则……别是她的命硬太过克他了罢?
念及此处,少女芳心一紧,不施粉黛的玉容上忧愁密布。
邢岫烟也将手中的《南华经》放下,蛾眉曼睩的少女,秋波盈盈的目光宁静的好似停滞时光。
入画笑吟吟道:“姑娘,前天府上不是说大爷在江南打仗吗?大爷这次大仗打赢了,生擒了女真亲王多铎。”
惜春惊喜道:“珩大哥回来了吗?”
“还在南省呢,没有回来。”入画笑道。
邢岫烟轻声说道:“想来是军情急递了,等回来可能还要一段时日,不过这仗打完,南边儿应该也没什么事儿了。”
说着,看了一眼关心则乱的妙玉,心头好笑,谁能想到在玄墓蟠香寺恍若冰玉的妙玉师太,现在竟然对一个男人如此牵肠挂肚,前天还见她拿着邸报来看,见她过去,想藏又无处藏的模样。
妙玉放下棋子,看向邢岫烟,轻声说道:“南省没了战事,要不了多久应该快回来了吧。”
邢岫烟道:“江南那边儿收尾之后,珩大哥应该回来,至少也得一个多月。”
妙玉轻轻叹了一口气,心底涌起无尽思念。
南安郡王府
南安太妃正在招待着回来归宁的魏王以及魏王妃严以柳,南安王妃严氏以及其他两个妾室作陪,此外还有南安郡王的王世子的媳妇儿袁氏。
魏王夫妇成亲也有小半年,新婚燕尔,如胶似漆,两人感情渐笃。
严以柳穿一身朱红裙装,云髻梳起,以凤翅鎏金钗斜别发髻,方额广颐,秀眉英丽,鼻梁高挺,唇瓣涂着胭脂,目光平静无波。
这个面相在相书中被称为心性刚直不屈的英敏之相。
南安太妃看向魏王,道:“最近天气冷了,再有不久就入冬了,魏王平常要多加几件衣裳,以柳你平常在家也学了不少女红,给魏王缝制一件袍子,最近从庄子里送了几件貂皮。”
说着,吩咐着一旁伺候的嬷嬷。
魏王听着南安太妃的叮嘱,频频点头,将天潢贵胃、皇室子弟的凤仪示于人前。
南安太妃目光慈祥地看向魏王陈然,或者说看向严家以后三代的富贵,说说道:“听以柳父亲说,你想去南方看看?”
这是指先前魏王动念想要押送军械南下一事。
魏王陈然道:“是有这个想法,南边儿正在打仗,江南江北大营那边儿缺着军械,我原想如楚王兄一样,押送一批军械送过去,相援战事,也是为父皇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