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陆悬终于走了,主仆二人提着的心才彻底放下。
“你说,他是我儿子吗?”三夫人哀怨地问。
杨妈妈替她揉腰,“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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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枕山院,陆悬直接去了书房。
“大人,查到了。”侍僮笔耕赶紧上前禀报。
婢女正替陆悬细扫鞋子上沾的雪,忽见陆悬脚步一转,往圈椅走去,连忙起身退了出去。
“说。”
“那位姑娘名为姜梨,是老夫人年轻时候的旧识——姜家老夫人的嫡孙女,上个月姜家出了事,家产被叔伯分干殆尽,祖孙二人无路可去,这才来投奔老夫人。眼下住在梅香院,一应份例同府内几位小姐。”笔耕汇报道。
“哪个姜家?”陆悬仰头松了松衣襟。
书房靠湖而建,冬日里总要冷些,因此屋内四壁砌了火墙,这时开着窗,也觉暖意融融。
“建阳姜家。”笔耕答道。
陆悬动作一顿,目光扫过去,“建阳姜家,茶商姜翰林?”
笔耕点头。
竟然是姜翰林的女儿。陆悬眸光寸寸暗下来。
建阳是大乾茶业重地,家家户户种茶,林林总总的茶商无数,但其中买卖做的最大的当属姜家,占了大半个建阳,所产茶叶通销南北,同西域、北庭等多有往来,就连每年的贡茶也是出自姜家茶园,富贵可想而知。
只不过,一个月前,姜翰林突然点燃家中书房,自焚而亡,发妻也跟着殉葬。
普通百姓不晓得其中缘由,只道是姜翰林富贵至极,吸食五石散以至癫狂失智。
陆悬却知这只不过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不仅是君,是有一大群人要他死,首当其冲的便是他的祖父。
毕竟改私茶为官茶,不死些人,路怎么能铺通。
只是没想到,他的孤女竟然投奔了陆家。
想到姜梨,不免想起她喊陆砚哥哥,还有喊他大哥哥时的浮媚姿态,陆悬眉目微沉,很是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