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道士手持木剑,站在庭院中央,大声喊道:“孽畜!快还我蝇拂!”老妇人在屋内,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惊慌失措地跑出门想要逃走。道士紧追不舍,挥剑攻击。老妇人被击中倒地,身上的人皮“哗啦”一声脱落,露出了厉鬼的真面目,趴在地上像猪一样嚎叫着。道士手起剑落,将厉鬼的头颅斩下,厉鬼的身体化作浓烟,弥漫在地上。道士拿出一个葫芦,拔掉塞子,放在浓烟中,只听到“飕飕”的声音,仿佛葫芦在大口吸气,瞬间浓烟就被吸得一干二净。道士将葫芦口塞好,放入囊中。众人再看那张人皮,上面的眉目、手足,一应俱全。道士将人皮卷起,发出如同卷画轴的声音,也放入囊中,然后准备离去。
陈氏在门口拜谢迎接,哭着请求道士救救王生。道士推辞说自己无能为力。陈氏更加悲痛,趴在地上不肯起来。道士沉思片刻,说:“我的法术浅薄,确实无法起死回生。但我可以给你指一个人,或许他能做到,你去求他,说不定会有效果。”陈氏忙问:“是谁?”道士说:“集市上有个疯子,常常躺在粪土之中。你去试试,向他哀求。倘若他对你肆意辱骂,你可千万不要生气。”二郎也知道这个人,于是告别道士,和嫂子一起前往集市。
只见那乞丐在街道上疯疯癫癫地唱歌,鼻涕拖得三尺长,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秽气,让人不敢靠近。陈氏双膝跪地,向前爬去。乞丐笑着说:“美人儿,你喜欢我吗?”陈氏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乞丐又大笑道:“天下的男人多的是,救活他干什么?”陈氏苦苦哀求。乞丐又说:“真是奇怪!人死了却来求我让他复活。我难道是阎王吗?”说完,生气地用拐杖击打陈氏,陈氏强忍着疼痛,默默忍受。集市上的人渐渐围拢过来,像一堵墙一样。乞丐咳出一大把痰和唾沫,举到陈氏嘴边,说:“吃下去!”陈氏的脸涨得通红,面露难色,但想到道士的嘱咐,还是强忍着恶心,将那痰和唾沫吞了下去。只觉得那东西进入喉咙,硬得像团絮,“格格”作响地往下咽,最后停留在胸口。乞丐大笑着说:“美人儿真的爱我呀!”说完便起身离开,头也不回。陈氏和二郎跟在后面,乞丐走进了一座庙中。他们追进去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踪影。两人在庙中前后仔细搜寻,却毫无头绪,只好满心惭愧和悔恨地回家。
陈氏既为丈夫的惨死而悲痛,又为自己吞食乞丐的痰唾而羞愧,抬头低头间都是哀伤的哭泣,只希望自己能立刻死去。正当她准备擦拭血迹、收敛丈夫的尸体时,家人都在一旁远远地望着,谁也不敢靠近。陈氏抱着丈夫的尸体,将流出的肠子收拾好,一边整理一边哭泣。哭得声嘶力竭之时,突然想要呕吐,只觉得胸口有个硬块,猛地冲了出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东西已经落入了丈夫的胸腔。她惊讶地一看,原来是一颗人心,在胸腔中还突突地跳动着,热气腾腾,像烟雾一样。陈氏觉得十分惊异,急忙用双手合拢丈夫的胸腔,用力挤压,稍微一松懈,就有热气从缝隙中冒出来,于是她赶紧撕了块布,紧紧地将伤口包扎起来。她用手抚摸着丈夫的尸体,发现尸体渐渐有了温度,便用被子将他盖上。半夜时分,她悄悄查看,发现丈夫已经有了呼吸。天亮的时候,丈夫竟然活了过来。丈夫说:“我恍恍惚惚,就像在做梦一样,只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再看那伤口处,已经结了痂,像铜钱一样大小,不久便痊愈了。
异史氏说:“世人真是愚蠢啊!明明是妖怪,却以为是美人。世人真是糊涂啊!明明是忠言,却以为是妄语。然而,贪恋别人的美色并占有她,自己的妻子也会甘愿吞食别人的痰唾。天道循环,善恶有报,只是那些愚蠢而又糊涂的人不明白罢了。真是可悲啊!”
贾儿
楚家有一位老翁,常年在外经商。他的妻子独自在家中居住。有一晚,楚妻做了个梦,梦中与一个男子发生了亲密关系。醒来后,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摸,竟发现身边有个小人儿般的丈夫。她细细观察,觉得这情况与常人不同,心中便猜到是狐狸作祟。没过多久,那小人儿下床离开,门都没开,就凭空消失了。
到了晚上,楚妻心生恐惧,便邀请了家中做饭的老妇人来作伴。她还有个十岁的儿子,平时一直单独睡在另一张床上,她也把儿子叫到身边一起睡。夜深了,老妇人和儿子都渐渐进入了梦乡,那狐狸果然又出现了。楚妻嘴里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梦话。老妇人被惊醒,呼喊了几声,狐狸便匆匆离去。
从那以后,楚妻整个人变得恍恍惚惚,好像丢了魂儿似的。到了夜晚,她再也不敢熄灭蜡烛,还告诫儿子睡觉别太沉。夜很深了,儿子和老妇人靠着墙壁,迷迷糊糊地小睡了一会儿。等他们醒来,却发现楚妻不见了。他们心想她可能是出去上厕所了,可等了很久也不见她回来,这才开始起了疑心。老妇人心中害怕,不敢出去寻找。儿子只好拿着火把,在各个房间里仔细查看。当他们走到另一间屋子时,只见楚妻赤身裸体地躺在里面,儿子上前去搀扶她,她也丝毫没有害羞和躲避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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