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这封信出乎意料的有人情味,却也没头没尾,短短两句,再无其他。醉之将信件拢入袖中,“随他去吧。”虽然有些失落,但眼前人更重要。他小心去触碰王桦竹的额,依旧滚烫。心中那一点关于时间的疑惑也就这么被遗忘了。“她怎么烧得这样厉害。”

丹梦搭脉来看,面色有些凝重,“若今日再不醒,恐要借些外力。我先为公子换药。”

所谓外力,是指与乌岚同出一门的医术,王丹梦从来不敢轻易示人,即便是在醉之面前。怕的就是无法解释。他收好药盒,正犹豫着,易珍袀从外头飘进来,手里拉着一个小姑娘的魂魄,“这姑娘放归魂魄还有救。”

在场的两人都放下心来。丹梦瞧着王桦竹魂魄归位,醉之一边与他交代刺客的事,一边用巾布浸了水为桦竹消热。

“这次的骨头硬得很,半夜里不剩一点好皮也不张嘴。想来宁太尉手下没有这样的好汉。他虽然是京畿口音,但是我们的人去审却什么都审不出来。等我到时,他却要我支开下面的人——”

醉之一口气喝了两碗参鸡汤,就着脆萝卜和酱腌木瓜丝,红豆沙和白面的小馒头也下了三五个。馋得易珍袀也进了些人间烟火。正当他勺子舀起一口羊肉羹,还没尝到味道,便听身后丹梦道:“他一口咬定自己是太子的人,唤我近其身侧耳道出几件只有我们和太子知道的事。甚至有胆量要和太子当面对质。”

“太子志向不止于革新旧制。若此番自导自演能扳倒世家势力,他未必不会一试。”羹勺落回碗中,醉之看向榻上,“不止我们,连上天也在帮他。只是不知太子殿下的命和当今朝廷的气数,哪一个终结得更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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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梦点了点头,“那刺客……”

“暂且留着,回京再做打算。”

王桦竹姑娘数日反复高热,最后一次是在下午转醒的。她饿得急,红糖小米粥喝了两碗,还能再食四软羹。只不过她容易扯动伤口,王团圆滴溜圆的的大眼睛看着她半倚榻上,一口一口地让“人”喂。丹梦与乌岚忙着照料伤员,醉之身上有伤还要处理公事,屋子里只有易珍袀一个女子,向来不理人间事的鬼君木夫人也别无可选,在人前现了身,伺候起这位流落在外的月出国郡主。王桦竹填饱肚子,连连对易珍袀道谢,却有许多问题,诸如“之前怎么不见这位姐姐”“那日那位大杀四方的叶先生是什么人”“姐姐貌美怎么手却这样凉”,这让木夫人难以回答,找了个由头匆匆逃离。留下王团圆与王桦竹四目相对。

与此同时,与王丹梦一道医治伤员的乌岚从其表面略有好转实则内里腐烂至骨的伤口中看出了什么,他与换药的王丹梦不约而同,“匪人道。”

他二人也是听说。这是一种被安清学宫严令禁止修行的剑法,起源昔日在秋馆任教的一位姓沈的修者,他修为近仙,可却被学宫宫主多次劝之,大多是因其受世恩泽却无悲悯草木之心一类。他平日里修炼也算刻苦,可却爱研究一些酷刑与恶毒功法。终于有一日沈修者门下一位弟子用其功法伤了凡人,乌宫主在责其弟子登门致歉与闭门思过之前,在安清学宫中心正殿当着所有人的面怒斥其无善心行恶事误人子弟,致凡人重伤难愈,其中一句“此乃匪人行径,匪人道,非人哉!”原本沈修者所行并无所称,自此便称“匪人道”。

“那个被散了修为逐出宫门的沈修者,是叫什么名字?”

“听父亲说,是叫作沈芳染,可惜了一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