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之得了靠山,便无所忌惮。
后来午作验尸,从青楼里抬出来的宁三公子身上各处竟与丹梦的伤痕惊人一致,只是多了心脏一刀,因此毙命。
醉之手法干净,没让人查出漏洞。宁太尉不死心,私自扣押,可醉之和底下的人审讯再三也没吐出什么。太子久不见他,情急下罕见地出了东宫,亲自去太尉府要人,宁太尉这才放了人。
好好的一个孩子,回来的时候面色竟然比太子还要苍白。叶泫芝从血迹斑斑的醉之身旁擦过,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脱口而出——
“曦生?”
醉之没有回应,只是道,“叶先生。”
曦生是谁,叶泫芝早就忘记了。可看着满身伤痕的醉之,本能地有些怜惜,斟酌片刻决定给他放了半天的假。
得了假的醉之谢了先生,可是还是有些不甘,“叶先生,从前你对我那么好,都是为什么呢?”
叶泫芝不明所以,只摸了摸他的头,“都烧糊涂了。”
自此以后有人以为王寂酒好欺负,手段狠毒地待他,他便比对方更狠,渐渐地谁也不敢再轻易招惹他,甚至得了个“白面阎王”的“雅号”。
同族中的宵小巴结他不成,依仗族中庇佑,不但倒向政敌,还一番无中生有的编排,醉之便顺便把他一家添进流放的名单,听说那人路上受了风寒,缺衣少药,不过半个月便没了。
王醉之长成了昔日最厌恶的人。
来到月出国的第八十五年,一场新春宫宴上,也终于断了和“叶先生如旧”的念想。
孱弱的晋白茕在当年年末第三次被人投毒,其毒药效异常,沾了一点酒水便已晕厥,叶泫芝先于一群宫人最先救治,此后更是衣不解带地亲自端茶喂药。而先前同样碰了毒酒的醉之,眼睁睁地看着他从伸手要扶自己的戚先生身边起身奔向太子,看也不曾看自己一眼。
“叶……先生。”他虚弱的声音淹没在宫人的惊呼中,眼前突然模糊起来,他失去平衡,摔入丹梦怀中,血滴红了丹梦的素色衣裳。
也许,只是毫无用处,离了尾生哥哥便被被抛弃了吧。
说回眼前,此行不能说没有宁太尉的推力。报杀子之仇,十年不晚。不抓住此次机会,也不知下次究竟是何时。宁太尉是真的下血本,一连放了三批杀手,可这次却不是他的手笔。此处接近边境,已然超出宁家的势力范围。这宁河虽与宁太尉同姓,却是襄州地界,由乌太守管辖。沿着大路走能直达昔日安清学宫。只是如今学宫隐匿起来,只剩一座青山。如今荒年水灾,山上的树皮都几乎被啃食干净,蝗虫的所过之处颗粒无收,有的百姓贩儿鬻女都不能存活,民生之苦,难以尽言。
追兵是二八分至两条路的,二在太子与两位先生,八在醉之与丹梦。他们俩身上是有些功夫在的,却也不敌如此精锐刺客,一行人只能快马加鞭疲于奔命。行至一村已是日暮,便见其中荒芜,近乎绝户,空旷放言竟有回声。
正勒马犹豫在此藏匿还是继续前行时,这个死寂的村子突然有了一点声响。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从枯枝败叶里走出来,哑着嗓子说话,伸手的手可见青筋。
“你们给我一点吃的,我带你们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