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勤也是一愣。
这造纸之术,她还打算作为家族传承。
传女不传男。
传内不传外呢。
没想到王妃居然让她免费公开。
不过,一想到圣位。
一想到留名千古。
相里勤咬了咬牙,重重点头。
反正制纸之法,都是要敬献给王妃的。
再者,已在众人面前发下人人有纸可用的宏愿。
岂能出尔反尔?
见相里勤点头。
众百姓先是哗然,而后朝相里勤一拜,“纸圣大义。”
造纸之术,何其珍贵。
相里勤居然愿意免费公开,何其大义。
就此一点,就足以受一拜。
经过众人推举,有几名德高望重的老人,在纸上留下词句。
这一举动,也是变向的承认了相里勤的功绩。
巨鼓再擂。
队伍继续前行。
好事百姓跟在其后,相互议论。
整个街道如同办了一个盛大的庆典,即欢快又热闹。
相里勤坐在车撵上,环视四周。
看着百姓脸上的尊崇。
她想到了之前做的梦。
以及老师墨子那失望的眼神。
她在心里默念,“老师,我应该没让你失望吧。”
百姓之中,工匠斥仰望着相里勤的背影。
捏紧了拳头。
这一切,纸圣的殊荣,应该是她的。
她应该坐在车撵上,接受百姓的敬仰。
而不是在此,仰视着相里勤。
羡慕嫉妒充斥着她的内心。
在其中又混杂着一丝愧疚。
她愧对赵姬的信任。
也愧那一百金。
更无颜再见王妃。
都是相里勤,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斥内心十分不甘。
想要大声的喊相里勤下来。
但也只能想想。
不说相里勤现在有纸圣的名头,她得罪不起。
就算没有纸圣的名头。
相里勤还有一个墨家的名头。
她一个小小的匠人,同样得罪不起。
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
叹了一口气。
与八匹马拉动的车撵背道而行。
两者越行越远。
一边是胜利者的喧腾。
一边是失败者的落寞。
斥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家。
她的丈夫见此,连忙上来询问。
斥只是摇了摇头,而后让丈夫呼唤女儿笠前来。
只片刻,笠来到斥身前,见斥旁边放着百金与一把斧子。
心里莫名一跳。
她拱手,“母亲,何事呼我?”
“笠儿,你且过来,到我身旁。”
笠来到斥身侧坐下。
斥叹息一声,“我昨日制纸有功,王妃信我,认为我能制出无瑕之纸,赐我百金。”
笠点头,“此事,母亲不是说过了吗?”
斥摇摇头,抓住笠的手,“今日,我购买树皮时,见东市敲锣打鼓,好不热闹。便驻足观看。见那墨家相里勤坐在八马车撵上巡游。”
说到这,斥抓笠的手,用力了些。
“听车撵宦官言,相里勤造纸有功,被赐封为纸圣。受万载香火。”
“纸圣?!”笠惊呼。
“难以置信是吧。”斥惨笑一声,“我也不敢相信,王妃居然会以圣贤之名对待工匠。”
“的确,只可惜咱们迟了一步。”
斥叹息一声,“是啊,迟了一步。”她松开握着笠的手,“王妃如此待我等匠人,我虽未曾读书,但也知忠信二字,王妃错信于我,我愧之。”
“母亲的意思是?”
“取我首级,于百金一同送往王宫。日后家中有你照料。”
斥的丈夫在一旁抹着眼泪。
笠突感晴天霹雳,一时语塞。
待反应过来,已泪流满面。
她仓皇的跪在斥的身前,“母亲忠义,儿……儿幸之。”
斥站起身,“来吧,莫让血染了屋,让你父亲难以打扫。”
她朝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