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墨珲给她打来了电话。
他问,“宝贝,你在哪儿?”
祝玫听了这称呼,想笑,却哭了。
以前,妈妈最喜欢叫她宝贝了。
她妈妈很厉害,当年是涉外酒店的经理,跟着她爸爸学英文,最后英文比她爸爸还好。
她可怜陶夕佳。
也可怜她自己。
这人世太无常了,她想妈妈了。
这一哭,眼泪再也止不住,就像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下淌。
叶墨珲听到哭声,也懵了,问,“你在哪儿?”
祝玫趴在方向盘上,只是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叶墨珲道,“告诉我地方,你别动,我去接你。”
祝玫把定位发给了叶墨珲。
一个多小时后,一辆车在她的车后缓缓停下了,车灯暗了。
叶墨珲穿着风衣,在夜幕垂落的时分,站在街灯的阴影里。
他敲了敲她的车窗,祝玫放下车窗,木然地看向他。
叶墨珲说了声稍等,他回到自己车上,拿了湿纸巾,为她擦了脸。
祝玫今天没有化妆,一双眼睛哭得有些肿了。
叶墨珲为她擦完脸,扔了湿纸巾,解锁了她的车门,把她拉下车,抱在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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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来了。”
祝玫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泪水又盈满了,开口又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很久,她说,“已经很久没有人能让我抱着哭一会儿了。”
带着哽咽的话语,让叶墨珲听了,鼻头发酸。
他吻着她的头顶,说,“还有我,玫玫,让我陪你。”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
祝玫张开手臂,环抱住了他,呼吸着他身上让她安定的力量。
拥抱,是女人天生的渴望。
尤其当此刻,她如此脆弱的时候。
叶墨珲捧住了她的脸,吻了吻,又让她继续抱着自己。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温柔的拥抱。
两个人抱了很久很久。
祝玫终于是累了,叶墨珲问,“要不要先回家?叫个代驾跟在后面,好吗?”
祝玫摇头道,“我没事。你跟着我开吧,今天要不要去见外公?”
叶墨珲问,“你同意?”
祝玫点了点头。
叶墨珲问,“会不会有点唐突?”
祝玫摇头道,“外公早盼着有你这号人了,不过,我们的关系,还是先不要告诉他吧?”
叶墨珲对于她的这份不确定,心里还是会介意。
但她的眼泪让他心疼,她这副样子,叶墨珲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的。
他说,“我陪你回去见外公,我跟车,你慢慢开。”
两个人又上了车,一路开去村里。
但今天是长假最后一天了,路上到处都堵车,祝玫于是绕了一段路。
那一段是国道,再转乡道。
等于去埠山另一个收费站绕了一圈。
到了一个路口,被人堵住了,前面是一排车。
一群穿着制服的人拦在路口,一辆一辆车在放行。
轮到祝玫,对方走过来敲了敲车窗,祝玫微微放下了车窗。
对方道,“这段路是收费的。”
祝玫皱眉问,“什么时候收费的?”
那人说,“一直都收费的。”
祝玫问,“多少钱?”
穿制服的道,“100一次。”
祝玫又问,“我要是一会儿回来呢?”
穿制服的说,“反正路过我们这个口,都是一次100,不管你几次。”
祝玫今天心情不好,以前她不走这一段,什么时候这段路收费了,她问,“票据呢?”
穿制服的说,“票据会给你的,你先交钱。”
叶墨珲从后车上下来了,问了情况后道,“报警吧。”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穿制服的眼皮也不抬说,“你报吧,警察来了还是要收费。”
祝玫直接给谢衡打电话。
谢衡接了,听后道,“是从凼山口那里下的吗?”
祝玫说是。
谢衡道,“你给吧。”
祝玫心里憋闷,问,“为什么?”
谢衡道,“别问了。”
祝玫气馁,看了看叶墨珲,叶墨珲扫了两百过去道,“两辆车的。”
那穿制服的摆了摆手,让他们过了。
祝玫到家停了车,又给谢衡打电话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谢衡过了很久才问,“你听说过赵大志吗?”
祝玫皱眉,说,“白天刚听陶子说过。”
谢衡道,“弄死人都能轻易脱罪,收点保护费怎么了?那段公路当年修建的时候,据说政府欠了他一笔钱,后来就默认,让他逢年过节收过路费,收三年。”
祝玫道,“这也太乱来了吧?”
叶墨珲也已经下车了,站在祝玫车边,听到了车载蓝牙里谢衡说话的内容。
他问,“公路建设不是市政工程吗?怎么会欠他钱呢?”
谢衡听到叶墨珲的声音,微愕,继而明白是祝玫的男朋友。
也好,找一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一生无忧。
他给不了的,总有人给得了。
她幸福就好。
谢衡说,“拿下一个工程层层被剥皮,到最后当然钱不够了。工程的质量没有保障,上面的检查应付不过去就要返工,政府没地方出这笔钱就让施工方来出,最后羊毛出在羊身上,当然是老百姓倒霉。”
叶墨珲皱了皱眉。
谢衡忽然笑了声道,“叶区,您是京城来的贵公子,在这里待的时间不会很长,渤江的水很深,你没有必要脏了你的手。牵扯太深对你没有好处,明哲保身才是上策。”
叶墨珲听了这嘲讽意味十足的话,没有回应。
祝玫道,“老谢,你现在说话死阳怪气的,我真想抽你。”
谢衡在狭小逼仄的浴室里,给自己上药。
他妈在外面同他爸为了早上买青菜没有送葱的事情在吵架, 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又被翻出来重提,谢衡耳朵里都听出老茧来了。
谢衡看着自己的伤口,目光凉薄,他说,“想抽我的人太多了,你还排不上号。”
祝玫“去”了一声,谢衡道,“还有事,先挂了。”
不等祝玫再说什么,谢衡先挂了电话。
他掬了一捧凉水洗脸,搓了搓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已经破损,划开了他一张冷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