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懋琮道,“那是当然的。没有第二产业支撑,第三产业也发展不起来。”
叶墨珲说,“但打破旧格局,太难了。”
叶懋琮道,“别把自己想得无所不能,做一点是一点。”
叶墨珲说,“能退休就好了。”
叶懋琮嗤了一声道,“想得美。”
知道这家伙不会无端提着东西来找他,叶懋琮道,“说吧,觉得我能帮你什么?”
叶墨珲道,“安监总队的孙队长,你是不是很熟。”
叶懋琮道,“怎么,想直接让总队下来查矿场?”
叶墨珲说是,从包里抽出了一份材料,递给叶懋琮。
里面是穆昇给他的关于渤江磷矿企业的情况。
叶懋琮皱眉看完,问,“查过审批情况了吗?”
叶墨珲指了指材料道,“在后面。”
叶懋琮看完后,放到一边说,“这么看来,利益勾结很深。”
叶墨珲说了句,“摆明的。”
叶懋琮道,“依我看,如此一来,反倒不好让上面下来了。”
叶墨珲问,“怕我得罪人?”
叶懋琮道,“当然,你也不知道这条线上还牵扯着谁,你先前如果找了你爸,和市里打过招呼了都办不成,再让上面下来,不是打市里领导的脸么?”
叶墨珲问,“照你这么说,就不管了?那如果出事,不就是我背锅吗?”
叶懋琮笑道,“你以为?现在副职就是拿来背锅的,不出事,皆大欢喜,出了事,副职背锅。”
叶墨珲说,“我可不可以不背锅?提前退休?”
叶懋琮道,“想得美。不过你说得这事,可以找个集中行动的机会作为切入口,比较不容易引人注意。这事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为你安排。不过你要想清楚,关停不解决根本问题,后续补偿、转型、收购,会有一堆问题。”
叶墨珲道,“我知道,就还是我们原先说的,得有相应产业支撑。”
叶懋琮道,“这你得找三叔了,让他给你推荐一些项目。”
叶墨珲道,“繁都化工就是三叔原先为我推荐的,但你看,被搅黄了。”
叶懋琮说,“当然了,他帮你牵线,也只是搭个桥,路得你自己走。当你不是一把手的时候,你的决定是不作数的。”
叶墨珲听了,默不作声。
叶懋琮笑道,“是不是三叔也同你说过了?”
叶墨珲点了点头。
叶懋琮说,“你现在缺的不是能力,而是心态。”
叶墨珲啃着鸭货说,“我怎么觉得是野心呢?”
叶懋琮说,“野心是伴随着职位而生的。当你有权力的时候,你才可以有野心,否则你只能修炼自己的定力。”
这番话非常有道理,但执行起来,就考验个人悟性了。
叶懋琮剥了个盐水花生嚼着道,“每个人都是有价值的,关键在于你怎么用。如果你想承担责任,就要努力往上爬,否则,你就要学会沉沦。”
叶墨珲听了这句,幽幽道,“没有人会自甘沉沦。”
叶懋琮笑道,“所以这个世界异彩纷呈。”
兄弟二人碰了个杯。
叶懋琮说到叶墨珲的前岳父孟岐山,“老孟这些年被胡子打压的厉害,胡子是蓝区出来的,以前都是红区天下,自他之后,就是蓝区占了上风了。”
这些代号,自己圈子里的人都是知道的,偶尔说起,外人也不知道说的是谁,更安全些。
叶墨珲说,“孟叔是个实干派,思路清晰,偏偏被这样防着,真没意思。他们现在寄希望周志庸上去了,可能会好一些。”
叶懋琮道,“其实站在上面的角度看,这个问题就不一样了,到了这个层面,谁手上没有两把刷子?人有得是,无非是贴不贴心。”
叶墨珲捏着花生米,也不表态。
叶懋琮道,“胡子现在倚重周志庸,前阵子西南那边摩擦,周志庸处置及时,上面很满意,胡子脸上也有光,周志庸的确有点本事的。”
叶墨珲道,“换个人也能处置及时,那是队伍的素质好。”
叶懋琮道,“你呀,别这么偏激,周志庸有点能耐,而且我听说,他有意让周慧颖跟你结亲?”
叶墨珲听后,“呵”了一声。就是因为周志庸想和他们家联姻,所以他才会心里对周志庸有些抵触。
小主,
叶墨珲道,“你都知道了?我爹恨不得早点把我绑了去,有人管着我,他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叶懋琮问,“你自己想去么?”
叶墨珲道在叶懋琮面前顾及就没那么多了,他反问,“你觉得呢?”
叶懋琮道,“爷爷,我爸,你爸,三叔,对他评价都不错的,你可以考虑一下。”
叶墨珲直率地说,“我不想。”
叶懋琮笑了笑说,“我尊重。”
叶墨珲又同他碰了个杯。
叶懋琮问,“你不会还想着小柳吧?”
家里人都知道,叶墨珲暗恋柳梅儿。
只是最后出了那样的事,大家都不再提了而已。
叶懋琮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是合适的人,早就在一起了,就算你不考虑周慧颖,但只要是宜室宜家的姑娘,你带一个回来,爷爷比什么都高兴。”
叶墨珲心里想着祝玫。
然而两次告白被拒,他吃不准祝玫对他的态度。
或许,只是两个人聊得来,而她对他,大概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吧。
叶墨珲笑了笑说,“你作为兄长,倒是做个榜样啊。”
叶懋琮道,“作为反面教材,我还不够你看的吗?谁都有不擅长的领域,婚姻这件事情我就无能为力了,帮不了你。”
叶墨珲道,“那就靠琛琛了。”
两个哥哥很不做人地互看一眼,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叶墨珲举杯,同叶懋琮碰了杯说,“等你什么时候调来繁都当了市委书记,我就是有大靠山的人了。”
叶懋琮碰了杯,抿了口说,“拉倒吧,那时候你就该调任了。回避制度懂不懂?”
两个人又说笑了一番。
叶懋琮想着自己那段破碎的婚姻,有感而发说,“婚姻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恋爱可以冲昏了头脑,但婚姻不行。”
叶墨珲说,“你放心吧,我一心想嫁富婆,绝不会给家里添麻烦的。”
叶懋琮道,“你别在我跟前说,你去同爷爷说去。”
叶墨珲说,“会的会的,你放心,一定说,不说我是孙子。”
叶懋琮无语道,“你本来就是他孙子,难不成你还能变成他儿子?”
叶墨珲问,“我同意变他儿子,问题是你同不同意?这样的话,以后你得叫我叔。”
叶懋琮直接送了他一个滚字。
这家伙,越扯越离谱了。
从叶懋琮家里聊了天出来,叶墨珲觉得一身轻松。
他忽然有些想念祝玫,同祝玫聊天说话,也有一种同家人闲聊的惬意感。
但昨天祝玫送他这一路,两个人说了很多闲话,可他却偏偏没能再鼓起勇气,同她表白。
祝玫对他,到底有没有一点感觉?
坦白说,他怕再度被拒绝。
哪怕,他还是不死心地想再试一次。
天色灰蒙蒙的。
风卷落叶。
地上有一枚一角的硬币。
这年头,还能捡到硬币,倒是稀奇。
他拾起硬币,心中想着,如果是字,就再表白一次,如果是花,就算了。
拇指一弹,硬币翻转,双手一合,落进掌心。
打开,是花。
他翻了翻手掌,想,刚才打开方式不对,所以应该是字那一面才对。
果然,这次打开,是字。
看,老天都让他再表白一次,而且硬币上还写了1,岂不是天意?
去了黄沛发来的地址,张恕和殷赉都已经在了,黄沛自己还没到。
叶墨珲拍了拍张恕的肩膀问,“张镇长,你在北宁怎么样啊?”
张恕双手抱拳道,“叶区长,你可别取笑我了,我就是一九品芝麻官。”
殷赉摇着手指指着他俩道,“你们俩,在我面前炫耀官小是吧?”
叶墨珲嘿嘿一笑。
张恕一手拍在殷赉肩膀上道,“是啊,咱赉哥牛B,你现在可是公司一把手,手下几千亿的资产规模,不像我,镇里只有几个亿的负债。还有,你爸是不是前几天调回部里了?”
殷赉被他说笑了,点了点头问,“你们那儿经济这么不景气啊?”
张恕说,“你来投资个房地产项目,马上能有起色。”
殷赉道,“就算我同意,还要股东同意呢,国资委才是我顶头爸爸,你那里搞房地产,卖得出去吗?”
张恕说,“我管呢?地能卖出去就行。”
殷赉啧了一声道,“有空我去看你。”
张恕说了声行。
叶墨珲听着他们聊天,更深刻体会到,叶懋琮说的对,当他做不了主的时候,什么都是空谈。
张恕能决定他们的地卖不卖,而他却决定不了一个厂能不能关,这就是一把手的权威。
张恕问叶墨珲,“你在繁都怎么样?”
叶墨珲双手插袋,坐了下来,耸了耸肩道,“就这样了,刚跟我哥聊了会儿工作,地方上现在难啊。”
张恕一脸认同道,“是啊,要不是有黄沛他爸,我感觉自己可以在北宁死一百次。”
就在这时候,被点了名的黄沛推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