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留里克的了解,吉斯拉公主与这个查理虽有叔侄的辈分,彼此其实算是两个时代的人,改名乌鸫的吉斯拉对查理的了解极为模糊,谓之为陌生也不为过。
自己的儿子反倒对那家伙非常了解,其次便是查理的近臣阿里奥伯特,后者也是联军的一部分。
阿里奥伯特之于麦西亚军更像是监军的存在,并非一个合格的消息联络者。
无论如何只有王室中拥有王爵者才配使用狮子战旗,查理给予雷格拉夫狮子战旗的使用权,使得罗斯联军里有一面这样的旗帜,如今阿里奥伯特的一大任务也是看管好这面旗帜。
留里克突然有了新想法,不久在罗斯军中也突然扬起一面红旗,其上趴卧着三只金色的狮子,与不远处那逐渐逼近的红旗一模一样。
突然起来的情况令忐忑的查理又惊又喜,“那是我的旗帜,是我的战旗。”
菲斯克并不在乎查理的惊呼,感觉队伍已经抵达罗斯军箭矢的覆盖范围,他抬起右拳,命令“护送”查理的军队立刻停步,再组成人墙不让查理与其亲兵继续逼近罗斯王。
“你怎么不走了?”
“就到此为止吧。”菲斯克随口说道。
“哦?是怕我发动突袭,趁机斩首你们的王。”
“如果你不想之后被剁成肉泥,你大可这么干。”菲斯克耸耸肩笑道,知道这小子就是故意傲慢,于是又建议起来:“既然你诚心诚意面见我的王。你的亲信全部留在这里,你自己扛着旗帜跟我走。”
“我?你们罗斯人要求真奇怪。”
“敢不敢?你是愿意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今日的勇士?想想看,一个国王为了自己的一切亲自战斗,那是何其光荣的事。我们罗斯人只佩服勇士。”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查理眉头紧锁横下一条心,这便示意自己的掌旗官交出旗帜,罢了他自己将悬挂狮子战旗的骑矛扛在肩头,再毅然地看向菲斯克:“罗斯人的将军,你说服了我。我是一个勇士,也必须是勇士。”
菲斯克一甩脖子示意道:“这就走吧。至少这一刻,我承认你很大胆。”
“秃头”查理顶着一支劣质的王冠,唯独这面旗帜是货真价实的狮子战旗。他撇开自己的亲信,郁郁葱葱的原野里,一人一马一面旗帜,恍然间诠释起法兰克的荣耀。而在他的对面是剑拔弩张的庞大罗斯军队,就仿佛孤独的勇士挑战耶梦加得。
菲斯克难得赞誉一个潜在的敌人,他刻意稍稍按兵不动,使得扛旗的查理成为整个原野的主角。
留里克观其人不禁眼前一亮,心想着“秃头”查理手里还有如此倔强的家伙?
他一时间没注意站在身边的儿子雷格拉夫已经无比激动了:“爸爸,他就是查理。”
“啊?果然是他?”
“千真万确。”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一个国王单骑觐见,留里克反观自己居然躲在木车之后,显得自己怯懦了。“可恶,他做勇士,让我做懦夫?”感觉自己荣誉受挫,留里克勃然而起,抓住儿子的胳膊,父子二人在众将士的惊呼中走出军阵。
留里克已经摘下了头盔,换上了自己纯金打造的桂冠,再配上宝石妆点过的战袍成为非常瞩目的存在。
突然间留里克拔出钢剑,剑锋直指那名骑马者。
见父亲如此,雷格拉夫一样拔出自己的同款钢剑,只是宝剑垂于地面。他左手抱着头盔右手持剑,因为自己的安茹爵位来自于查理的册封,当此之时封臣不可以对封君拔剑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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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突然景象竟一扫查理的警惕,他能看到前方突兀站立的两人面孔,其中一位不正是雷格拉夫本人吗?
查理猛一使劲,愤然将挂着旗帜的骑矛插在草地,他再一个转身娴熟下马,又将骑矛扛在肩膀,向着那位持剑的金发小巨人大胆地走去。
已经不需要推测那是谁了。既然能站在雷格拉夫身边,理所当然就是他的父亲——罗斯王。
这一刻查理没有丝毫的恐惧,比起去与罗斯王交涉、恳求什么、谈判什么,还不如自己好好瞧瞧传说中的罗斯王到底是怎样的形象。
当查理在观察罗斯王的时候,留里克也在观察“秃头”查理。
果然“秃头”仅仅是一种描述,一个年轻人不会莫名其妙的头秃,显然这个查理更是个头发很茂密的青年。
留里克收起剑,他掐起腰又昂起下巴,胡须都被阳光照得闪亮。
他以征服者的姿态等待查理的觐见,后者依旧扛旗大步流星走来。
直到查理看清了留里克的脸,又狠狠将骑矛插在草地。
此刻两人几乎面对面,若是都伸出右手都能碰拳了。
留里克感觉自己已经赚够了面子,继续以鼻孔示人的他不再犹豫,以拉丁语高傲地问道:“查理,查理曼之孙,路易的小儿子,你的母亲是朱迪斯,你是阿基坦国王。对吗?”
突然间就被一个傲慢的诺曼人大王报了家谱,这种事在法兰克贵族里可谓耻辱,毕竟这种事只有家族当事人自己去说,轮不到一个外人品头论足。
查理一样掐起腰:“罗斯的国王。如果你儿子说得千真万确,你叫做留里克。奇妙的名字,和那个丹麦酋长霍里克是什么关系?”
“哦?你还知道那个霍里克?很遗憾,那个家伙已经被本王烧成了尘土。查理!”留里克终于乐意平视眼前的青年:“很多人说你是个秃子,依我看并非如此。你……头发茂密,明明也戴着王冠,怎么会被人叫做秃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