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周折,陈蕊莺和荆儿终于得到了长乐王的准许,可以和柏崇峦一起去高昌国了。出发那天,陈蕊莺看着端庄稳重,眼睛却时不时望着柏崇峦笑出神。荆儿更是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围着几人的车驾转了好几圈,扯扯这个、摸摸那个,看什么都新鲜。陈栖凰瞪了她好几眼,到底碍于郑安雅的面子没有出口责备。柏康之则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朝郑安雅拱拱手:“一切拜托西帝陛下了。”
郑安雅笑道:“好说好说。”转头对荆儿道:“我就说吧,你祖父会同意的。”
一行人原本的目的地是颍州,但走到半路上段知书担心郑安雅脸上的伤会留疤,建议索性去高昌城,那里灵力醇厚最适合神族疗伤,而且还有一众名医坐镇。而郑安雅也想着好久没回都城了,父亲更是许久未见,便大手一挥对柏崇峦一家子说:“我带你们去国都玩吧,那里是神族聚居的地方,你们都没去过呢。”
荆儿与她相处了几日,见西帝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可怕,反而对自己很亲切,胆子大了不少。她问道:“陛下,高昌城好玩吗?”
郑安雅故作神秘地说:“当然好玩了,在城里一抬头就能看见雪山,你没见过雪山吧?特别漂亮,尤其是日出和日落的时候,太阳把雪山照得跟金子一样。城里九成九的人都是神族,女的看上去和我年纪差不多,男的还要更年轻些,但随便拦住一个人都有几千岁了,最年长的人有两万多岁。”
“啊?两万多岁?”荆儿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看上去就和自己的七世孙一样大。”段知书笑道,她也很喜欢荆儿。
“真的吗?我要去看!”荆儿抱着陈蕊莺欢呼起来,后者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一路上有段知书和柏崇峦两位丞相处理政务,郑安雅很是清闲,一有空就拉着陈蕊莺母女聊天,从她们口中她逐渐了解了柏崇峦家中的许多事。
原来,陈蕊莺竟然不是柏崇峦最初的定亲对象。由于历史原因,长乐王室和原须弥王室陈氏家族约定世代通婚。柏崇峦的母亲长乐王后陈栖凰是最后一任须弥王也就是靖节君陈不疑的孙女。她原本中意的长媳是自家的亲侄女,想来个“亲上加亲”。按照须弥国的祖制,和亲公主必须要有一位妹妹或侄女陪嫁,再不济也得是远房同族女子,须弥国虽然没了,规矩却是坏不得的。然而,旁支也都是殷实之家,舍不得自家女儿做陪嫁,故而百般推诿,有说自家女儿患病的,也有说命格不合的,还有的干脆连夜给女儿订了婚。最后,他们连哄带骗地选定了一位没了父亲的女孩子作为媵人,而这人便是陈蕊莺了。
天有不测风云,还没到成婚日期,那位准太子妃竟忽染恶疾不幸身故了。这下陈家方寸大乱,婚期早已定下,长乐王室已经将迎娶太子妃的一切都准备妥帖,连给各国宾客的请柬都发完了。如果此时陈家不能再选出一位新的女孩代替那位已故的女子做太子妃,那无疑会使长乐国在诸国中颜面扫地。可是靖节君的嫡系中已经没有未婚的适龄女子了,万般无奈之下,陈栖凰只好接受原本的陪嫁女陈蕊莺作为主嫁,做了长乐国的太子妃。
陈蕊莺与柏崇峦成婚后,两口子的性格倒是意外地契合。柏康之得知后十分欣慰:“如此说来,寡人可以早早地抱孙子了。”陈栖凰就没那么乐意了:“那是我儿子好,对谁都和和气气的。这死丫头,要不是我侄女没了,怎么能轮到她?看她那副小家子样我就来气。”
“所以你婆婆对你不好?”郑安雅问。
陈蕊莺偷瞄了一眼,确定柏崇峦和荆儿坐在另一驾车上,苦笑道:“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言行粗鄙,能成为太子妃实属幸运,王后嫌弃我也在情理之中。人家是须弥国王室嫡系,犹如凤凰一般,而我不过是只黄莺罢了。”
“别妄自菲薄,”郑安雅握住她的手说,“我见过无数达官贵人和他们的家眷,你的气度不比任何人差,她就是看你不顺眼才那么说的,你可不要瞧不起你自己。如果你真如她所说的那么上不得台面,那崇峦又怎么会喜欢你呢?”
“陛下,别说了!”
郑安雅见她满脸通红连耳朵都染了色,忍不住笑了,又见荆儿坐在柏崇峦身边咿咿呀呀地唱着歌,忽然心生疑问:“你们的儿子大名叫云渊,荆儿的大名叫什么呢?”
陈蕊莺踯躅道:“陛下见笑了,荆儿还没有大名。”
郑安雅道:“这就怪了,荆儿比云渊还大两岁吧?怎么弟弟有名字姐姐却没有?”
陈蕊莺道:“ 按照祖制,女儿只有在出嫁前才会由父母起名的。云渊那是因为要上学,公公给他起的。”
“哎,是这样吗?”郑安雅好奇地问,“荆儿不也在读书,怎么不能有名字?还有,你的‘蕊莺’二字也是婚前才起的?”
陈蕊莺连连摆手:“陛下,那不一样。云渊上的是正经学堂,荆儿是妾身胡乱教的,不求她文章通达,只要不做个睁眼瞎就好,二者怎能相提并论?妾身的名字的确是出嫁前叔伯们给的,原本家里人都按照排行唤我‘三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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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不好好给女儿起名的家族。”想到这里,郑安雅心下一动,问车外的侍卫:“曾大囡在何处?”得知曾大囡的车就跟在后面,她吩咐道:“还有个把月的路途,她腿脚不便,你们多照顾她一点。”
当郑安雅一行人不紧不慢地往高昌城走的时候,林长晔可是急得白头发都快出来了:“我的亲哥哎,你到底从临淄取什么东西要耽搁那么久?西帝都离开长乐国了!”
林长卿道:“你不是建议我送一份有特殊意义的礼物吗?我就是让他们找这个去了。道歉在于心诚,不差这几天。”
林长晔道:“礼物我已经帮你挑好了,今天就送上门去。你怕不是忘了当下的情形,高昌国现在不让我们的人入境。如果她在长乐国,我们随时可以赶过去见她,但她回了高昌国,我们再想见她就麻烦了。”
林长卿叹道:“我怎么不知道?我之所以耽搁这些日子是因为那份礼物非常重要,我相信它能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而且……我还没有想好见到她该说什么。”
“你!唉……”林长晔气得一甩鞭子。他远远看见杜襄成领着一队伤员往他们的方向走,忽然心下明了,扭头问林长卿:“你是不是觉得有我表姐在,混进高昌国根本不成问题?”
林长卿笑道:“堂堂武安君,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吗?”
林长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