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十几万人呐,就这么没了,我对不起他们的父母妻儿。还有玉轮国的大军就快南下了吧?这可如何是好?”想到二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下几万人在桦县苦苦坚守,还有随时可能南下的玉轮国大军,愧疚、紧张、惊慌……种种情绪包围了郑河清,她忍不住掉下泪来。
林长卿握紧了母亲的手,对她说:“阿娘,请您相信我和长晔,我们一定能守护好渤海国。您要是实在不放心,不是还有高昌国吗?我去给安雅赔个笑脸,说几句好话,她一定会帮我们的。”
“高昌国?哦,还有高昌国……”一提到高昌国和郑安雅,郑河清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她曾经很喜欢这位小侄女,她聪明、可爱,又是至亲,若是能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岂不是一桩亲上加亲的美事?当年她让安雅和长卿假装订婚,就是存了这份心思。可是好景不长,随着高昌国的国力越来越强,安雅也变得越来越强势,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可爱的小姑娘了。起初,她还暗自腹诽安雅越来越像姐姐郑海晏,但没过几年她就改变了看法,安雅不是像她的母亲,而是早已超越了母亲。好几次见面,她都我行我素,忘了给自己这个长辈面子。这要是和长卿成了婚,自己在儿子身边还有说话的份吗?儿子会不会被她挟制?不知从何时起,她不再支持两人的婚事,但这桩婚事当初是她一手促成的,如今她要是反对,不仅仅是打自己的脸,更得给两国朝野上下一个合理的说法。说安雅不敬长辈?可是人家是君主,先君臣后亲子,这无论在渤海国还是高昌国都成立。说安雅太强势,婚后对丈夫不利?这个理由在渤海国固然会得到支持,但高昌国本来就是女强男弱,自己就是高昌国的公主,不会连这一点都不懂,若是坚持用这个借口会落人口实。因此,她希望安雅能够知趣一点,知难而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安雅完全没有要退婚的迹象,长卿对她也似乎越来越上心了,照这样下去两人岂不要弄假成真?郑河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又不好明着反对,于是便想出了一个自以为高明的办法:让儿子先纳一个嫔妃,或者更低品级的世妇、御妻也行。一旦儿子身边有了别的女人,以安雅的脾气肯定不能接受,要是她气急败坏地上门来理论,自己就可以和她吵上一架,再顺水推舟地解除这个婚约了。她原本计划的好好的:谢氏姐妹二人是扶余国进贡的美人,姿容秀丽,在国内没有根基,容易掌控。姐姐莞尔性格沉稳,让她照顾长卿,反正自己给的人儿子肯定不拒绝,就用她来膈应郑安雅;妹妹嫣然生性机敏一点就通,派她去长晔府上给郑悠儿捣捣乱,以长晔这种大喇喇的性格肯定不会察觉。哪知道事与愿违,这两姐妹竟然是玉轮国的奸细,如今非但不能让儿子远离郑安雅,反倒要腆着脸去求人家,自己的那点心思只怕早就暴露了,这以后还怎么见人?好在林长卿此刻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御敌,没有察觉到她的心事,她胡乱听了几句案情便和儿子告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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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河清回到宫里,见服侍自己多年的女官卢皎皎一个人跪在宫门口。她假装不在意地招了招手,卢皎皎便悄悄地起身跟了上去。进了屋,郑河清屏退左右,只留下卢皎皎一人,问道:“你为谁的事而来?”
卢皎皎跪道:“求太后救我哥哥一命!”
郑河清叹道:“糊涂!你父亲、你侄子的命尚可救得,唯独你哥哥的命救不得。他身为主帅,打出这种糊涂仗,就算陛下有心饶他,又如何堵天下悠悠之口?”
卢皎皎哭道:“家父只有哥哥一个儿子、两个孙子。哥哥的大儿子已经战死沙场了,小儿子还不到十岁,还是个妾生的。一家人没了主心骨,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郑河清皱眉道:“得亏你的大侄子死在战场上,这才洗清了你全家通敌的罪名,否则你还有机会在我面前哭吗?你可知道言官们这些日子上了多少弹劾你父亲的奏折?”
卢皎皎一听,吓得不作声了。郑河清道:“你怕什么?你不是林家人吗?长晔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见郑河清还是向着自己的,卢皎皎暗松一口气,问道:“太后,您见过我公爹吗?昨晚府上来了好多兵,把嫣然姑姑带走了,还有……还有……”
郑河清瞟了她一眼,没好生气地说:“还有你丈夫被关起来了对吧?你不说我还忘了,这嫣然是你举荐给我的,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太后,嫣然姑姑到底怎么了?”卢皎皎小心翼翼地问。
“她是玉轮国的细作。”
“她是细作?不可能,不可能啊,她那么好的一个人。太后,会不会搞错了?”卢皎皎慌了。
“蠢货,别再替她求情了,小心惹火上身!我告诉你,这件事证据确凿,她自己都招供了,长晔坠马和昏睡都和她有关。”郑河清道。
“怎么会这样啊……”卢皎皎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喃喃自语道。
注:
院使为太医院院长,院判为副院长
有的朝代太后和皇后也可以自称为“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