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郑河清的心事(二)

东洲往事 文火煮茶 2186 字 20天前

话说,郑安雅这边也得到了较为完整的消息。郑萧儿还特地在信中把林长晔府上的人物关系整理了一遍:

林长晔的第一任妻子是时任丞相的幼女,姓应,没有大名,只有一个乳名“怜妹子”。两人婚后蜜里调油,十年内连生三男两女,分别是长子林聚贤、长女林落华、次子林聚德、 未起名的第三子和次女英子。直到永昌三年,林长晔从杜襄成那里讨得避子汤,怜妹子的肚子这才得以歇息。十几年后,怜妹子过了四十岁,因担心自己年老色衰导致丈夫移情别恋,在四十三岁上再度怀孕,于永昌二十年生下一子,这便是四子林聚直。林长晔的第二任妻子是寒门之女,由次妻扶正的,只添了一个女儿便不再生育。至此,林长晔便有四子三女共七个孩子。这七个孩子当中,长子和次女是半神族,一时半会儿长不大,长女和三女早已出嫁、三子早夭,如今在家能担事儿的只有次子林聚德和四子林聚直。

林聚德和林聚直兄弟俩足足差了二十多岁。因林聚直年幼,林聚德夫妇协助林长晔掌管家业时对这位幼弟颇为照拂。这种怜惜与照顾在他们的父母分居、林长晔娶了次妻之后尤甚。故二人虽为兄弟,情分却犹如父子。清源君府人丁兴旺、财产众多,内务也极其繁杂,光是迎来送往、钱粮出入、管理仆役、看顾孩子这几项就极其耗神,更不必说还需满足林长晔时有时无的喜好。林聚德的妻子原本颇为得力,两口子把阖府上下治理得井井有条,哪知道她在四十岁上患了头疾,每次发病都头痛不止,为此不知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却总不见好。太医院院使亲自上门来探病,留下一句:“思虑过多,故有此疾,汤药针砭只能缓解,若要根治还需静养不可劳神。”

见妻子积劳成疾,林聚德心疼不已,但此时他们的母亲已经过世,继母才能不济,根本担不起这份重任,如果妻子就此休养去了,府中诸事由谁来管?幸好林聚直已经成年,林聚德便忙不迭地给他说了一门亲事,为的是让新媳妇进门后能接过妻子的重担。这位新媳妇便是卢早行的胞妹、太尉卢寄远的女儿、太后的贴身女官卢皎皎。卢皎皎做过郑河清宫里的总管,其治家能力自不必说。林聚德夫妇见她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欲将府中大小事务合盘交付。不过府上俗务实在太多,很多事情还是卢皎皎从未接触过的,人际关系也复杂,只好慢慢地移交给她。

过了几年,就在林长晔的第二任妻子病逝、卢皎皎准备全盘接手的时候,出了一个天大的意外:新夫人郑悠儿进门了。与卢皎皎相比,郑悠儿是郑安雅以郎中令为目标培养的,治理一个清源君府更是手到擒来,更何况她之前夸下海口说自己很擅长处理内务,林长晔便放心地把府中内务全交给了她。

不曾想,他的这一决定使得府上变得矛盾重重。原因说来也简单,林长卿为了分散世家大族的权力,几十年来一直在朝堂上主张唯才是举、重用寒士。林长晔为了积极响应兄长的主张,特地定下了三代之内不入朝堂的家规。如此一来,他的儿孙们如果不愿自立门户,便只能在他的府中讨生活。好在清源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中大小臣工、各地官员乃至外国使臣们都争相巴结。在诸多迎来送往的日常行为中,大大小小的好处是少不了的。对此,林长晔心知肚明,却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不能让儿孙们过得不体面吧?

可自打郑悠儿进了门,一切都变了。她深受郑安雅的熏陶,眼里容不得沙子。当家后没多久,她便推陈出新,堵住了大部分下人们收受贿赂的通道,上至儿子媳妇、下至小厮和轿夫都因此收益大损、叫苦连天。也曾有人在林长晔面前挑拨离间,但林长晔只是一笑了之,郑悠儿依旧是当家主母。

别人倒还罢了,卢皎皎看着这个新婆婆,心里尤其堵得慌,本以为熬了这些年,婆婆死了、嫂子抱恙,自己马上可以做内当家了,哪知道凭空又来了一个婆婆,自己要给她打下手不说,每日早晚还得给她请安。世人常说“廿年媳妇熬成婆”,可这位婆婆却比自己还年轻几岁,再熬二十年只怕熬死的不是婆婆而是她自己了,每每想到这里,卢皎皎就倍感憋屈,却也无可奈何。

十几年过去了,就在卢皎皎以为这辈子都将生活在郑悠儿的阴影之下的时候,太后宣她进宫陪伴,问起家里的情况,她本想应付过去,却被郑河清一下子点破:“我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舒心,你在我面前不必掩饰,我都懂的。”她只觉得万般委屈涌上心头,眼泪一下子如决堤一般涌了出来。她向太后哭诉这些年来的种种,郑河清起初只是静静地听着,待她哭得差不多了,忽然问她:“如果我有办法把你婆婆撵走呢?”

“这……这不好吧?她不是高昌王的养女吗?”卢皎皎心里直打鼓,高昌王是太后的侄女,郑悠儿又是高昌王的养女,论起来就是太后的侄孙女了,太后这是在试探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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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郑河清哼了一声,道:“这里是渤海国,哀家说了算。”

卢皎皎忐忑地问道:“太后,当真?”

郑河清道:“当然可以,不过若要成了这事,只靠哀家说话不行,你自己也得出点力。”

卢皎皎这才明白原来太后早就对高昌王不满,只不过一直找不到可发泄的口子,于是两人一拍即合:由卢皎皎暗地里物色几个色艺俱佳的女子,再经由郑河清之手安排到林氏兄弟身边。不久之后,她便机缘巧合地遇见了谢莞尔和谢嫣然姐妹。这两姐妹是扶余人,她与郑河清见了都十分满意。但她们哪里知道,姐妹俩是扶余人不假,却是听命于玉轮国。据莞尔交代,早在她们出生之前她们的父母就被玉轮国的乱兵掳走做了奴隶。她们两个都是在玉轮国出生的,长到十来岁上,被一个不知身份的神秘贵人选中,和一群年龄相仿的美貌男女一起学习诗书和女红。起初她们并不知道贵人的目的,有人风传这里的女子会被献给达官贵人们做姬妾,男人也可能被卖做清倌人,引得她们终日惶恐不安。后来又有一位女夫子教她们扶余国的风土人情,这才逐渐透露了那位贵人的真实目的:让她们以扶余人的身份去别的国家为间。间谍是个危险的活,姐妹俩本不想去,但父母兄弟都在人家手里,哪有她们说不的余地?于是姐妹俩在一众安排之下稀里糊涂地进了渤海国帝宫,又在一系列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安排下见到了郑河清,最后,郑河清将姐姐莞尔留在重华殿当值,将妹妹嫣然赐予林长晔。根据嫣然的供词,林长晔的毒就是她下的,目的与郑安雅猜想的大致不差,不想让他马上死,只是让他不能领兵作战。至于莞尔那里,按照计划那几日就要下手的,不知为什么迟迟没有动作。

看完了信,郑安雅忍不住笑道:“萧儿真是的,就林长晔家里那点破事还写那么多字,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