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金蝉小姐这边,她让绣红给颜生送了纸条后,就偷偷收拾了私房钱、首饰和衣服。到了约定时间,却让绣红带着包袱和银两去见颜生。乳母在一旁劝道:“小姐,您咋不亲自去呢?”小姐脸一红,说道:“我去做这事,本就不合规矩,要是再亲自去,成何体统?我可不去。”
绣红没办法,只好提着包袱和银两,来到角门。大晚上的,周围黑黢黢的,突然,一个黑影佝偻着身子,鬼鬼祟祟地走过来。绣红心里一紧,壮着胆子问:“你是谁?”就听那人瓮声瓮气地说:“我是颜生。”绣红一听声音不对,心里暗叫不好,刚喊了声“有贼”,冯君衡就慌了神,猛地伸出手,想捂住绣红的嘴。这冯君衡平时好吃懒做,浑身是肉,力气大得很,绣红一个弱女子,哪经得起他这么一扑,往后一仰,就摔倒在地。冯君衡收不住手,整个人压在绣红身上,手正好按在绣红喉咙上。等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绣红已经没了气息,包袱和银两也散落在地。
冯君衡吓得脸色惨白,像见了鬼似的,哆哆嗦嗦地提起包袱,捡起银子,撒腿就跑回书房。慌乱之中,把颜生的扇子和那张纸条落在了现场。
小姐和乳母在楼上,等得心急如焚,像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绣红回来。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影。乳母坐不住了,说:“小姐,我去角门看看。”哪知道,这时候巡更的人发现了绣红的尸体,赶紧跑去禀报柳洪和冯氏。乳母听到这个消息,吓得差点昏过去,跌跌撞撞地跑回绣阁,告诉小姐。
这边柳洪和冯氏带着一群人,举着灯笼火把,浩浩荡荡地来到角门。柳洪把灯笼一照,哎呀,果然是绣红躺在地上。他一眼瞧见旁边有把扇子,地上还有张纸条,赶紧捡起来。打开扇子一看,上面写着颜生的名字,柳洪脸一下子黑了下来,像锅底一样。又打开纸条一看,顿时火冒三丈,七窍生烟,一句话也没说,扭头就往小姐的绣阁冲去。冯氏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在后面一路小跑跟着。
柳洪冲进绣阁,把纸条往小姐面前一扔,大声吼道:“你干的好事!”小姐一看纸条,又知道绣红死了,心里像被千万根针扎着,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时候冯氏赶到了,捡起纸条看了看,眼珠一转,说道:“哎呀,员外,你可别冤枉了女儿。说不定是绣红那丫头捣的鬼,她的笔迹和女儿的很像。女儿一直在绣阁里,绣红却死在角门外,这事儿可不能怪女儿。不过,这颜生拿了财物,为啥还要把丫鬟掐死呢?真是让人想不通。”
柳洪一听,觉得有道理,一拍大腿,把所有的怨恨都算在了颜生头上。他火急火燎地写了张状纸,说颜生无故杀害丫鬟,却只字不提私赠银两的事儿,就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写完,带着人就把颜生押到了祥符县衙门。
可怜颜生还在睡梦中,啥都不知道,就被稀里糊涂地抓了起来。多亏雨墨机灵,赶紧四处打听消息,回来告诉颜生。颜生听了,心里一沉,却咬咬牙,拿定了主意。
再说县太爷,升堂审案,把颜生带上堂。他仔细打量颜生,只见颜生斯斯文文,弱不禁风,怎么看都不像杀人凶手,心里就有点怜惜他。问道:“颜查散,你为啥要害死绣红?从实招来。”颜生跪在地上,挺直了腰板,说道:“只因绣红平日里不听使唤,老是顶嘴。昨天又口出狂言,我实在气不过,就把她赶到后角门。没想到,我刚一掐她喉咙,她就倒在地上,没气了。求大人赶紧定案,我绝无怨言。”说完,“砰砰”地给县太爷磕头。
县太爷一听,皱起了眉头,心里犯起了嘀咕:“看这小子的样子,不像是个恶人啊。难道他有疯病?或者是有啥难言之隐,宁可自己死,也不说出来?这事儿得好好查查,不能草率定案。”想罢,吩咐把颜生押下去,关进大牢。
颜生为啥要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呢?原来,他心里一直记着小姐的一片好心,都怪自己不小心丢了纸条,才害得绣红丢了性命,已经觉得对不起小姐了。要是在公堂上讲出实情,那小姐的名声可就全毁了。还不如自己扛下这事儿,好歹能保全小姐的名节。颜生在这儿为小姐着想,可苦了雨墨。
雨墨听说相公在堂上啥都认了,当时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吓得瘫坐在地,眼泪“哗哗”地流。后来打听到颜生被关进大牢,他赶忙揣上银子,跑到县衙,苦苦哀求狱卒,还把银子塞给牢头,让他们多照顾颜生。牢头见了白花花的银子,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满口答应。
雨墨见到颜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又是哭又是埋怨:“相公,你咋能认下这事儿呢?”颜生却微微一笑,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雨墨看得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相公为啥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