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伏蝉漫不经心地走动,听着吉祥语气中若隐若现的紧张,背对着吉祥的脸庞突然露出坏笑,“我就随便问问,别放在心上!”
吉祥听着李伏蝉语气中带起的笑意,不知为何,心头突然涌上一股火气,松弛的身体慢慢绷紧,双拳不自觉地握紧,低垂的头颅缓缓抬起,那双平平无奇的双眼中由嫉妒渐渐变为了厌恶,可是,如此气质的少年郎君,吉祥终究是还不曾弄清李伏蝉的身份,如此青天白日,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他的心中早有了一个更加重要的计划,此刻,绝不可多生波折,由此,吉祥又缓缓收敛起目光中的凶厉,重新低下了头。
李伏蝉灵觉异于常人,察觉到背后的目光几次变幻,却又最终归于平静,李伏蝉不屑一笑,这才回过头,似笑非笑道:“文庙不错,可惜并无多少人气。”
吉祥愣了愣,他在说我不是人吗?还没想明白,只见李伏蝉已经走到了殿门处,重新撑开了伞,回过头,那双锐利的眸子仿佛直视人心,笑道:“我叫李伏蝉,吉祥,我们还会再见的!”说着,也不待吉祥反应,李伏蝉的身影已然迈入雨中。
吉祥闻言,看着远去的背影,却还是恭声道:“恭送先生!”可他低垂的脸庞上,眉头紧锁,好耳熟的名字,我应该在什么地方听过。
片刻后,吉祥如梦惊醒,是他!吉祥远离了江湖,可他到底曾在江湖厮混,有仇敌,自然也有同道之人,如今,虽再不入江湖路,但跟过往的某些人还偶尔保持着书信联系,江湖中的大事也是略有耳闻,而最近几年,江湖中一等一的大事,便是出了一位人人惊惧的剑魔!那人的名字,正是李伏蝉!
小主,
剑魔,如此年轻!吉祥愣在原地,心中久久难平,他并未怀疑是否同名同姓,李伏蝉身上那难言的气质,绝非常人。可继而,又心生一股轻视,吉祥于十年前在江湖中活跃,彼时的江湖早就被某个人砍得七零八碎,他又是在南州这偏蛮之地为害,故无人制约他,令他生出了寂寥无趣之感,这才退隐江湖。
到如今,见到如此盛名的剑魔,纵然气质不俗,可在他眼里,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郎,这江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吉祥冷笑几声,刚准备回屋,余光瞥见了一旁独孤遐叔读书的案几,突然一愣,脑海中的记忆,仿佛一瞬间苏醒:独孤遐叔抱着一册诗集反复诵读,连书都搁置不读,吉祥讶异询问,独孤遐叔这才兴致满满地为他介绍了,如今名传天下的诗仙,李伏蝉。
剑魔?诗仙?吉祥彻底愣住,这两者居然是同一人,想起李伏蝉那江湖气与读书气交融并存的书剑风流,吉祥心中的嫉妒几乎顷刻迸发,他已是不惑之年,却只能藏身文庙,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杂役,可李伏蝉如此年轻,庙堂,江湖,却俱是他的名气,这怎能叫人不怒!
吉祥三两步走进雨中,大雨倾盆而下,瞬间浇透吉祥的心,令他突然冷静下来,若李伏蝉真是独孤遐叔的好友,那他的计划,恐怕便不会一帆风顺,而且,南州四子案闹得满城风雨,吉祥早已经听说诗仙是与官府在打交道。
不行,我的计划绝不可失败!想到此处,吉祥面目狰狞,扔下手中的野鸡,径直奔向了后院。
一处少有人及的厢房,吉祥站在门前,左右张望,四下无人,只有朦胧的雨幕,这才从怀中取出一把钥匙,打开房门,刚进去,便听到一阵“咕咕”声响起,此间屋内,竟藏着一笼信鸽!
吉祥走到一旁桌前,取出笔墨,写好书信,便打开鸽笼,取出一只信鸽,将信装好,这才走出房间,重新上锁。
看着漫天大雨,吉祥的心里,此刻更多了些烦躁,本该趁着大雨将自己的计划一一实施,这本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可如今,独孤遐叔归家,半路还杀出个李伏蝉,当真是不顺我心!
再无犹豫,双手一松,信鸽扑腾着翅膀,便融入了雨幕!看着信鸽消失无踪,吉祥这才收敛情绪,恢复了那人畜无害的模样,重新回到屋内,可心底却是下了决定,一切,要提前进行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文庙大殿的屋顶,李伏蝉撑着伞静静地看着一切,看着吉祥走进一处偏隅的屋舍,看着他放飞信鸽,李伏蝉也不曾阻止,他来此就是为的打草惊蛇,没想到,还真有了意外收获,无论这信鸽去往何处,又带来什么样的人,他李伏蝉自然有办法应对,因为他是李伏蝉,是元芳之子,是如今的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