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众人初相逢

天光已大亮,转眼,一夜即逝。

卢凌风经过一夜的救治,竟然已经可站起身,真不愧是费鸡师。卢凌风感激地看了看费鸡师与李伏蝉,虽然巨疼不止,这个犟种还是硬撑着身子,缓缓挪动。

李伏蝉无声一叹,微微睁开双眼,为了给卢凌风治伤,他与费鸡师折腾了许久,又怕挪动卢凌风牵动伤口,几人干脆席地而眠,没多久,天便拂晓。

郭庄亦是听到动静,起身立即看向卢凌风的方向,见无人,四下环顾,才发现卢凌风已经慢慢移出数丈,赶忙冲上去搀住,“中郎将。”

卢凌风急忙抬手制止,回头望了望睡得香甜的费鸡师与李伏蝉,轻声道:“昨夜为我治伤,伏蝉与老费都累坏了,让他们多睡会吧!”

卢凌风转过头,看着郭庄,语重心长地说道:“郭庄,我知道你昨日说的是气话,你出身寒门,能够加入金吾卫,是光宗耀祖之事,怎可随意丢了官职,”卢凌风重伤未愈,脸色苍白,但面对郭庄这样的兄弟,他实在不忍其自毁前程,往日说一不二,直来直往的中郎将此刻也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卢凌风神色认真,语气诚挚,凝视着郭庄,“你是个忠勇之人,将来有了机会,也许会建功立业!”

郭庄却是被说的有点害羞,语气不由得没了些信心,“中郎将哪里的话,这个我可不敢想。”

卢凌风摇摇头,道:“你与小伍皆是我的左膀右臂,小伍负伤,昨日未在金吾卫值宿,想来还不知道我削官为民,他性子冲动,不及你稳重,你千万劝住他,勿要让他做出过激之事。”

郭庄眼中一热,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放心吧,中郎将”。

只看卢凌风自嘲一笑,继续道:“如今我已经是一介草民,以后别再叫我中郎将了。”

说着,卢凌风忽然神色严肃,凝视着郭庄,道:“从今以后,你我便以兄弟相称,郭庄兄弟,昨夜你背我出京,一路辛苦了,卢凌风在此谢过!”说完,卢凌风深深一礼。

郭庄见状,心中一急,后撤一步,半跪而下,慌忙道:“中郎将,您这是折煞我也!”

卢凌风面色一变,忍着剧痛,上前两步,扶起了郭庄,双手托着郭庄的臂膀:“好兄弟,快起来!”

卢凌风侧过头去,“你快回去吧!”

郭庄怎肯就此离去,关切问道:“中郎将去哪?将来若是大将军后悔了,我们去哪儿找您啊?”

卢凌风面色一苦,沉声道:“罢我官职的是太子殿下,逐我出长安的,也是太子殿下,跟陆仝没有关系。”事到如今,有没有关系都不重要,卢凌风不能让郭庄怀抱着怨恨回到陆仝身边,那对郭庄来说无异于以卵击石,纵是他再忠勇,此生也再无出头之日。

郭庄忽然从怀中掏出一袋银钱,递给卢凌风,道:“我知道您身上没有盘缠,这是我和兄弟们凑的,您带上!”

卢凌风看着这满满的钱袋,心中不由想起这帮弟兄不多的俸禄,心中感慨万千,却一把抓着郭庄的手腕推回,“这怎么可以。”

郭庄却是坚定地又递了过来,严肃道:“您要是真拿我当兄弟,就收下!”

卢凌风紧紧握着郭庄的手腕,看着他手中的钱袋,终于缓缓接过。

这一刻,卢凌风仿佛想开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抬头望向长安的方向,口中呢喃道:“早秋惊落叶,飘零似客心,今后我恐怕,只能流落于江湖了。”

卢凌风范阳卢氏出身,身份尊贵,更是年少得志,身居高位,如今,一朝之间,自云端落进泥泞,前后之差,当真云泥之别,心中怎肯回到故乡,岂不是惹人耻笑,唯一的选择,只能流落江湖了。

“卢阿兄真是无情,怎么伏蝉还在这,就想着独自浪迹江湖呢?”李伏蝉终于不再装睡,搀着半梦半醒的费鸡师走上前来,费鸡师朦朦胧胧,便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托起,再一睁眼,便看见李伏蝉正呲着大牙对自己笑,一下子便清醒过来。

卢凌风这才转过身,瞧着笑容灿烂的李伏蝉,心中的怀疑产生了片刻动摇,随即又正了正思绪,李伏蝉是李伏蝉,苏无名是苏无名,怎可混为一谈。

没错,卢凌风夜间听得费鸡师提及被人陷害一事,卢凌风第一个怀疑的对象正是他苏无名,同是共破大案,他苏无名八品升六品,县尉越司马,而他卢凌风,削官为民,没收田产,更遭杖责,若不是他苏无名从中构陷,说出去谁信啊!

卢凌风正欲开口,一阵淅淅沥沥的马蹄声却忽然传来,众人回头一看,正是那苏无名与成乙,驾马而来。

李伏蝉看着两人身后,目光一滞,其后仍有一马,马上却是一位女子,身着青白半袖襦裙,头梳单螺髻,不见金钗环佩,可那面庞依旧明艳动人,勒马悬停,尽显英姿飒爽,李伏蝉歪着脑袋,满满的疑惑,眼前之人赫然正是公主府所遇的上官瑶环,虽不复那日雍容华贵的装束,如今这般明媚干练,依旧令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