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柴又转头朝着苏无名解释:“苏县尉,丛儿未来,我以为定是那窦玉临从中作梗,把他姐姐又带回了窦府。”
卢凌风往前一步,无形的气势散开,适时开口,“你怎么会这么想?”
宋柴正诧异此人是谁,如此凛然的气质,只听苏无名介绍:“此乃金吾卫中郎将,特来协查此案,你回答就好。”
宋柴一听竟是金吾卫,心中一颤,赶紧回道:“我父母双亡,家道中落,窦家早有悔婚之意,尤其是窦玉临,屡次出言不逊,若不是岳父大人作主,丛儿又对我情真意切,哪有昨日之婚事。”说着,语气中竟带起一丝委屈与哭腔,“苏县尉,中郎将,求你们一定要查清真相,为我娘子报仇,为我伸冤啊!”说着竟长跪不起。
苏无名却是冷冷注视着宋柴,只留下一句“本官知道了”,便欲离去。
见此情景,一直看着事情发展的卢凌风却是沉不住了,正欲叫住苏无名,却被后面的李伏蝉拦住,李伏蝉轻轻摇头,对着卢凌风眼神示意,出去了再说,卢凌风这才作罢。苏无名也看到了这一幕,轻轻一笑,先行离去。
出门时,宋柴掀起门帘,苏无名看到他手的一刹,眼神微凝,也不言语,径直走出门。
刚出得院门,苏无名便叫来苏谦吩咐了几句,刚说完,便听卢凌风低声喝问:“苏无名,为何不抓了这宋柴,此人问题极大!”
苏无名饶有兴趣,问道:“中郎将是怎么瞧出宋柴有问题的?”
卢凌风性子急,却也不隐瞒:“昨日晚,金吾卫来报,有人被挟持堂而皇之行于街上,我派人巡查,寻至窦府,了解到前因后果后第一时间便派人前来寻了宋柴,当时已值宵禁,家中却无人,一直至清晨,才归来。”说到此处,苏无名已然了解,再结合刚刚所见,心中猜测确认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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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卢凌风继续解释:“长安宵禁,夜不归宿者,唯酒鬼、赌徒尔!这宋柴并未饮酒,定是去赌了。”
李伏蝉听得后也是暗自点头,卢凌风虽莽撞,但才思俱是敏捷谨慎。长安宵禁,多禁坊间大街,但坊市内部,却是多夜间营业者。酒肆、赌坊均有营业。
“宋柴此人,定是赌徒,赌徒之言,绝不可信!”卢凌风盖棺定论。
苏谦突然说道:“中郎将,您误会县尉了,宋柴是赌徒,我家县尉已经知晓,刚刚还吩咐,让我等看住宋柴,令他每日前去县廨报告行踪。”
卢凌风诧异,看着苏无名问道:“你知道他是赌徒,怎么看出来的?”
苏无名倒是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看向李伏蝉,问道:“伏蝉,刚刚中郎将想要出言拦我,你却先行拦住了中郎将,可是发现了什么?”
李伏蝉回头看了看院子,依稀看到宋柴正在院中踱步,心中冷笑一声,你这样的人,活着就是罪过啊。
这才回头对着苏无名解释:“苏阿叔,我刚至这宋柴居所,便觉得怪异。按他所说,父母亡而家道中落,可是,新婚之日,这家中未免太过寒酸,说是家徒四壁亦不为过,窦公疼爱女儿,想必也不会将女儿嫁给一个一穷二白之人,故我猜测,此人定染上什么不良习俗,败光家产。而且阿叔询问他时,他虽表现的感激涕零,看起来情真意切,可我却看得出来,此人眼中并无悲伤,倒似是某些劫后余生的庆幸,这宋柴,必有问题!”
苏无名闻言大感欣慰,心中不由想起当年狄公夸赞李伏蝉才思敏捷,机警过人的场景,如今再看,狄公所言,一语中的。
卢凌风眼露诧异,没想到,李伏蝉年纪轻轻,观察如此细微,且管中窥豹,见微知着,倒真不愧是狄公后人,再瞥了一眼苏无名,比这家伙强得多。
苏无名总觉得卢凌风的眼神有些许的冒犯,可他偏偏没有证据。
卢凌风想到,苏无名让宋柴每日前去公廨之举倒是心有所感,侧目望向苏无名,说:“苏无名,你暂且放过宋柴,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虽是询问,语气中却是充满肯定。
苏无名上前两步,靠近卢凌风,侧仰着脑袋,仿佛要说悄悄话一般,道:“中郎将,刚刚出来之时,我发现宋柴右手食指和中指生茧,便推断他的拇指指肚也该有老茧,这些特征,只有常年沉迷赌坊的老赌徒,这三根手指上才会生出老茧。”
卢凌风低头看着苏无名靠过来的脑袋,一脸嫌弃,默不作声退后了两步,李伏蝉瞧得差点笑出了声,憋的脸红。
苏无名无奈撇了撇嘴,站直身子继续解释:“此人与窦娘子遇袭一案,虽有嫌疑,但从他举止行为看来,绝非凶手,我欲顺藤摸瓜,故暂且任他自由些时日。”
卢凌风暗自点头,算是对苏无名得思虑表示认可。
几人回头看了一眼宋柴的院子,简单的有些破落,平平无奇的院子却好像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