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暮懊恼地扶着他,却还是嘴硬道:“还不是怪你突然往后撤。”
沈聿明举起双手投降,可怜兮兮地说道:“好好好,都怪我,那云大人能否看在受伤的份上,替小的系个玉佩。”
明明是王爷,却总在她面前放低姿态,云暮低头给他系上,素手翻飞。
沈聿明垂头端详着她瘦削的脸,这两日许是休息不够,眼下有些青黑,下巴貌似尖了几分。
“好了。”云暮退了两步,掩嘴打了一个哈欠,泪花在双目打转。
“你回府歇一会儿吧,父皇这边有我。”
戒瘾时太过狼狈,梁文帝想来也不希望被其他人知晓,云暮眨了眨眼,把泪水逼回眼眶:“无事,王爷如今监国,也该学着如何处理政务了。”
“你教我。”沈聿明大有云暮不同意他绝不善罢甘休之势。
云暮拿了几本折子摆在他面前,一一同他说清,“折子如今虽不是一级一级递进宫,但不乏官员扣下手下人奏事的折子。”
她点了点中间的折子:“这是从晋城来的请安折,王爷看出什么了?”
通篇词藻堆砌,洋洋洒洒,问候圣上龙体康健后,余下都是在述苦,一连几个月,不是菜太淡就是菜洗不干净,一口下去,沙土硌得牙发酸,不过从月初开始,一切又回归正常了。
沈聿明不解:“菜有沙石便让下人多洗两次,淡了多放盐就是,这也值得写封奏折?”
朱笔沾墨,云暮把‘淡’和‘沙石’等字圈出,“晋州有盐区,当地不缺盐,他却说味淡且有沙土,哪个厨子敢把不洗净的菜直接端上桌?除非有人往盐里掺了沙土,厨子挑不干净,涮干净了无味,不涮就吃一嘴沙。”
沈聿明神色一震:“你的意思是有人往官盐里掺沙土卖给百姓?”
云暮点了点最后几句:“不止官盐掺沙土,还有人贩卖私盐。”
贩盐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否则朝廷也不会把它紧紧攥在手里。
盐工每年必须采到足够多的盐上缴朝廷,朝廷开设官盐店,下令百姓只能去官盐店里买盐。
从前官盐价高,百姓吃不起,但不吃盐又使不上劲,于是私盐商贩应运而生,就算掺了东西,那也比买官盐便宜不少。
梁文帝也想过解决之法,把那些只挂名不办事的人全都革职,精简盐政机构的人数,再把官盐卖给商人,让他们去各地贩卖,稳定盐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