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叫元六爷的男子着一身锦绣白袍,腰间佩戴玉珏,二十岁年纪,模样很是年轻,一双狭长的眼睛透着两分阴柔。
对于朱掌柜的殷勤,那男子倒是不咸不淡的回应:“一切托朱老哥的福。”
“那明日六爷可要现身和温家商谈酒坊一事?”
“不着急。压他两天,好杀价。”
朱掌柜却提醒他,“六爷,温家酒坊还有一些陈年酒,可值不少钱。您就不怕他筹了钱后逃过一劫?”
元六爷嗤然一笑,神情轻蔑,“温维明若是舍得清库存,那我便贱价回收,他有多少我收多少,叫他亏得血本无归,只能求我接手酒坊。”
再把温家的那些陈酒套上程家的牌子,慢慢的卖,岂不又赚一笔?
“是是是。还是六爷想得周到。”朱掌柜似乎对于这位元六爷的冷淡并不在意,一直都是笑脸相迎,“听说今儿个程家那位公子也到了咱们地界,老朱我这辈子最仰慕读书人,更何况我听说程公子年仅十七就中了举,就是不知…能否有幸能和文曲星见上一面?”
元六爷居高临下,淡淡一瞥,似看穿老朱的小心思,随后笑道:“朱掌柜放心,只要拿下温家酒坊,你我合作板上钉钉。我表弟这次是来平县拜师的。若扰了他读书,播州那位姑母可饶不了我!生意上的事儿,我能做主。”
朱掌柜心思被人拆穿,只能摸着脑袋笑,“那以后可就承蒙六爷照顾。”
朱掌柜的笑容多了两分真心实意的意味。
攀上播州程家皇商这棵大树,那可比温家那枯枝有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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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两马车慢慢往回走,夜凉如水,渐显萧瑟。
温婉隔着车窗正好看见路旁有一对母子,年轻的妇人肩膀瘦弱,挑着两担厚实的行李,扁担压得她走路略显蹒跚。
她一只手艰难扶住扁担,一只手牵着幼子。那小男孩也很懂事,五六岁的年纪却知道心疼母亲,虽然背上行囊也不少,一只手还不断往扁担里探,“母亲,荣儿是小小男子汉,荣儿能背,你再给荣儿分多些。”
这不是早上来寻她毛遂自荐做账房的女子吗?
温婉招呼马车停下,随后又掀开车帘,叫住母子二人,“梅娘子…这马上就要宵禁,你母子二人要去哪里?可需要我送你们一程?”
梅清看见是温婉,那毫无血色的脸上浮起笑来,“温娘子,多谢您关心,我们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