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霄门。
证得真君数载后,打坐静修的张守一,终于将一身所学融魂贯通,圆满无漏,彻彻底底完成了蜕变,成为了一尊万寿无疆的法相大能。
盘膝坐于阴阳道图下,此刻睁眼,扫视了一圈空旷幽寂的大殿,还有那殿外的仙山正宗,白发转青丝,年轻的面庞上,张守一露出了几分对于往昔的追忆。
此去经年,待到回首...
竟已是八百年身了。
他从腰间取下了一枚玉佩,将其搁置于温热的掌心,细细磨砂着。
几百年的时光蕴养,已经叫这枚玉佩荧荧生光,比之当年变得更加具有灵性。
他的眸子微微低垂。
紫霄一脉,若非峰内嫡系,只得等候一甲子开山一次,才会向凡间收拢后晋弟子。
而当年,张守一历经了重重磨难,才在最后关头,以一介微末身,拜入了新晋百年的圣地紫霄,名列三十三峰之列。
这枚玉佩,就是当时同出一峰的嫡传师姐,亲自交给他的,代表着紫霄一脉的入门身份。
“邵阳峰,师尊,同道...”
张守一喃喃一语,手掌陡然间攥紧,往昔百转千回,不由一一浮现。
邵阳峰,为紫霄一脉三十三重峰之一,曾为紫霄祖师开天辟地,立下道统后,初代三十三名弟子之一邵阳真人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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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阳真人,不擅斗法,以养气着称,觅得长寿灵药,活过了金丹真人的大限,却也活不过千载天堑。
而那位真人,在寿元的最后之时,就恰好收了当时的张守一列入门墙。
这便是一切的起始。
紫霄一脉,虽为圣地,但崛起的时间迅速,又是二代李姓祖师一手力挽天倾,得证元神,这才有了圣地的一席之位。
所以在当年张守一狼狈出走前,法相真君,在紫霄一脉里,数遍千载也不过只有双掌之数,比起其他圣地起码万年沉浮的历史,要显得暗然失色的多。
众所周知,金丹真人,寿元不过只有八百年,只有成就法相真君者,才能道上一声万寿无疆。
因此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些紫霄一脉的初代长老们,绝大多数都熬不过岁月无情。
到了张守一入门的时候,紫霄立宗时传下的三十三峰道统,最初的开辟者,更是多半随着岁月轮转,而就此逝去,身死道消。
待到最后,只有那些有着法相真君坐镇的传承之峰,才能够继续一路高歌勐进,越发兴盛。
余下的道统诸峰,虽也享有着圣地与妙法传承,但除非后辈门徒之中,能够有法相级数诞生,不然想要重复开拓之时的荣光,便也只能是痴人说梦。
虽说一宗之中,同气连枝,皆是争得一个意气与虚名。
但无论到了何时,有关于资源分配的问题,在有限的情况之下,便永远都不会做到绝对均衡。
这点母庸置疑。
而这便是导火索。
张守一入门,正值邵阳峰新老接替,濒临没落之时。
在这个时间点,紫霄传承经过千载演变,山门家族传承与师徒传承泾渭分明,也渐渐露出了苗头。
曾经随着紫霄一脉开辟,而结成道侣,并为宗门崛起立下了汗马功劳的金丹乃至于法相,他们的后裔自诞生起,便会列入门墙,以最好的资源培养,期许日后踏上仙途。
这种血脉相传的做法,自是无可厚非,毕竟人间拜将封侯之后封妻荫子,实在正常不过。
然而...正是因为这点,所以才为张守一之后的遭遇,埋下了祸根。
默默盯着玉佩打量的张守一,深吸了口气。
“这么多年了...”
“还是忘不了啊。”
青年之貌的祖师,露出了缅怀的笑。
“守一当年拜入紫霄,还未于内门修行,便被邵阳吾师收入门墙,列为一峰真传,这份提携与之后的传道之恩,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张守一闭眸,昔日的旧景渐渐浮出水面。
那时候,他因道兵消息,惹得他人觊觎,于是在回归宗门后受到胁迫。
当时年少轻狂,所以胸中意气不忿,哪里及得上今时能忍。
所以理所应当,冲动之下一腔热血上涌,斗法台上走了一遭,在千钧一发之刻未曾收手,失手斩了那人驱使的一爪牙门徒,这才最终导致远走北沧州的事件发生。
阴差阳错,铸成大难。
同门相残,不论到了何时,都是不可容忍的大忌。
二代祖师成就元神,顶天立地,平素不插手宗门事务,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不论是那些刻苦修行的真君,亦或者留下传承的首座。
对着同门下死手,对于他们而言,都是决计不可接受的。
即使与张守一斗法的那真传也没安好心。
但其既已先死,邵阳真人又是仙逝,只余下方才破境金丹的师姐独挑大梁,人微言轻之下,张守一也根本没有任何其余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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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还记得师姐满面愁容,借着邵阳先师的面子,去求那些师叔师伯们的模样。
但...
张守一的根基太浅薄了,邵阳真人又死的太早了。
作为罗浮峰那位沉姓真君所传下的三代嫡传,对他手中道兵残页觊觎不已的那人,一身光鲜亮丽,又是天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