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早朝过半。
户部侍郎房子铭声色朗朗,痛斥忠勇侯陆兆荣玩忽职守,办砸了差事,致使百姓遭殃。
让朝廷冤枉花了好些银子补救他之过,该即刻拿人进京治罪。
御史中丞出列与之抗辩,“相爷亲自南下了结此事,已然查明,此事乃柳州刺史钱越明所谋,且相爷当机立断,已将人斩杀,你还有何意见!”
英国公站出来加入争论,“可钱刺史乃四品大员,就算有罪,也该移交刑部审理,不明不白就杀了,颇有些杀人灭口之嫌呐!徐相乃百官典范,更应该按照章程办事,而不是擅权滥杀!”
此话一出,事态顷刻变了方向。
不少大臣纷纷出列加入骂战。
“灭什么口!事是他自己弄出来的,若不及时杀了他这个罪魁祸首,何以安民心?到时候群情激奋,若再有心怀鬼胎之人煽动百姓闹事,想来英国公凭一己之力便能平息事态。”
“你——,”英国公深吸一口气,不着对方的道,“且不说钱越明死得不得不白的,单说陆兆荣未能完成朝廷的命令,仅此一条也该处罚。”
“要不是你那小舅子包藏祸心,能出这事吗,所有罪责都该……”
“好啦!”
一道暗含威压的声音打断双方争执。
徐肃摩挲着手里的同心结,声音不带任何温度,“既然英国公和房大人都认为本官处置钱越明欠考虑,皇上如何认为?若皇上认为本官有罪,按律处罚便是。”
他端坐在高台之下,身形神态稳如泰山,哪有半点罪孽加身的意思。
方才还针锋相对之人摸不准他话里的意思,一时间视线在他和龙椅上的人之间来回睃巡。
偌大的金殿落针可闻。
长久的寂静之后,泛着冷意的笑声响起,“本官一时忘了,皇上这两日嗓子不适,讲不出话来。罢了,既然诸位大人皆认为本官有罪,本官身为百官之首,自当以己为鉴。”
他顿了顿,“那本官便自降一级,暂领枢密院密使一职,代天子南巡各州。至于宰相一职,便由淳王殿下暂代吧。”
往日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不到一个时辰便开始打转坐不住了。
今日倒是格外稳妥,不便说话,但却从头到尾听着大臣们议事。
到底随着年岁渐长,人也稳妥了不少。
听见徐肃的话,小皇帝眼含深意地目光落在他身上。
思忖片刻便明白了他南巡的目的。
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允了他所提之事。
散了朝,徐肃大步出了宫门。
徐子桓见他出来,忙迎上去跟随他的脚步往马车方向走,低声禀报。
“大人,义庄那边查到夫人所用尸体的身份。是一个名叫柳月娘的孤女,得了重病,无钱无人帮忙医治安葬,被同乡送到义庄的。原本人都要死了,她的未婚夫找了过去,说要带她回去医治,还给义庄捐了不少银子。”
“柳月娘?”
“是,小的猜夫人或许借着这个身份出的城,让人查了四个城门上的出城记录。果然找到了。”
徐肃猛然停下脚步,整颗心都跟着提了了起来,“快说!”
“就在大人下令大开城门的当天下午,柳月娘从南城门出了城,随行的还有她的丈夫以及两个妹妹。而她丈夫登记的名字叫李姿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