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隽石轻一挑眉,一手端茶起身:“倒有一篇。”
余焕章满脸不屑,他才不信这家伙能写诗。
房间内静了下来,就连屏风后的亲眼也停了,申屠隽石慢悠悠地来到窗边,目光下望。
只听申屠隽石吟道:“西园楼上瞅,庭树绿油油。”
听闻此诗,余焕章忍不住直接嗤笑出声。
庸才!蠢材!
其余人也是面露古怪之色。
“这树长得好,枝繁叶也稠。”
又有人实在忍不住地笑出声来,这种简陋至极大白话文也叫诗吗?
帘后之人倒是不言不语,申屠隽石临窗而立,嘴角忽向上挑起。
“西园旅人多,吾心犯忧愁。”
“谁人碰此树,我砍谁人手!”
霎地,满堂皆寂!
这诗何意?这树指谁?
无人敢再笑出声来,纷纷将目光看向临窗站立那人。
申屠隽石转身笑问:“诸位,我这诗,可有需要斧正的地方?”
无人出一言以复,被申屠隽石两眼盯上者,只是讪笑着撇开视线。
他将杯中茶水饮净,啧出声道:“此茶甚妙,甘后有苦,我这人不喜甜物,唯爱苦茶。”
“我在军中驯马亦是如此,温顺者必为驽马,性情刚烈者为我所喜,烈马心气高,别人骑不得,偏由我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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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忽然放声大笑起来,在这笑声之下,是一张张青白交加、徒自忍耐的脸。
申屠隽石又将目光看向余焕章,笑吟吟道:“余公子以为如何?”
余焕章早就气得两眼通红,经他这般挑衅直接指着他鼻子怒骂道:“粗鄙!下贱!你那叫也叫诗?!呸!你这等人有何脸面在此跳梁,还不快滚出西园,乡野村夫!北地蛮子!跟你爹一个德行!我等羞于你为伍!恶心至极!”
余焕章说出了在座许多人不敢说的话,他已经骂的十分收敛了,若非闻人锦屏在此,更加污秽难听话还能从他嘴里蹦出来。
申屠隽石的脸色骤冷,两眼射出的寒光似要杀人一般。
“余焕章,你找死吗?!”
就在这时,帘后那人开口:“诗会风雅之地,在座亦都是饱学之士,还请两位公子谨言。”
她声音依旧恬淡如水,听不出喜怒。
申屠隽石向着帘后斜瞥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回了自己座位。
余焕章气息难顺,他双拳紧握,指甲险些陷入肉里。
有人上前劝他:“焕章兄……”
帘后那人又出言道:“可还有人有新作?”
她并未提及刚才申屠隽石诗作,仿佛此事就此过去了一般。
但经此一闹,谁还敢在这时候再出风头,纷纷回了自己座位。
帘后之人静默了会儿,又道:“既如此……”
“等一下!”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她。
说话者是坐在申屠隽石身侧一男子,众人认得他,是和申屠隽石关系极好的人。
“尚不闻余公子佳作,刚才见余公子穿行于各家之间,皆有锐评,想来胸怀笔墨,已成佳篇了,何不吟出,让我等一开眼界?”
余焕章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圈里人都清楚,这余焕章酷爱诗文,但只是爱读诗、听诗,昔曾做过一篇,但行文简陋不通,为众人所笑。
后来便不见余焕章做过任何诗。
但心里看不起他的到没多少,因为他总是真心实意为人捧场。
如今申屠隽石出言刁难,却并未有人敢仗义执言,心里纷纷暗叹。
谁让他爹是申屠赢呢?
民间有谣传,朝堂奸臣当道,说得便是那权倾朝野的申屠赢!
余焕章心中气血翻涌,看着申屠隽石冷笑不屑的脸,又看向帘后那人,一时间只觉头晕目眩。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在他身后稳稳扶住了他的肩膀。
他恍惚间回头看去,见是安厌,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焕章兄,你刚才所作诗文在此,既他人如此盛邀,不妨念与众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