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们不是有心瞒着你的,我们是知道你有了身孕,怕你承担不住啊……”
可舜华的声音只如石沉大海,晏清禾只觉得这世间如消音了一般,旁人的声音像是蜜蜂的嗡嗡声,无关紧要,却又惹人心烦。然而心口却又痛如刀绞,一气之下忍不住干咳起来,唇齿之间又忽然多了莫名的腥甜之味,拿起手帕,几滴红得晃眼的血映入眼帘。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齐越更是准备将她抱到屋内。突然,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了起来,变得越来越昏暗,慢慢地,最后被整个黑暗所吞噬。
“娘娘!娘娘……”看着她慢慢倒下,周围的人瞬间乱做一锅粥。
……
晏清禾再次醒来一时,身旁围了一圈人,有太医、有宫人,齐越就坐在她的身边,舜华也坐在床边的檀木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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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时自己咳血并晕倒了过去,齐越不由分说地将她抱到屋内,并立马命人去请了太医。好在几位太医都说贵妃母子并无大碍,只是娘娘殚精竭虑,又过于忧思,实乃心病所致,只要娘娘身心舒畅,这病自然会不治而愈。
但如果要是持续下去,恐怕会气血亏虚,不利于怀胎生子,恐有难产之险。
可众人都明白,偏偏她这心病,是最难医治的。
尤其是随其他太医前来的胡昱,他跪在一旁角落,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贵妃的心病和他是一样的——他们的心都在滴血。
晏清禾的眼神充满了疲惫,仿佛所有的精力都被消耗殆尽。她那原本白皙的脸庞此刻更是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毫无血色。齐越和明月心急如焚,赶忙上前扶住她,让她缓缓靠在软枕之上。然而,晏清禾此时就像是失去了全身的筋骨一样,软绵绵地倒在枕上,甚至连抬起手指的力量也全然不见。
过了许久,晏清禾强迫自己接受了彩云没了的事实,问道,“彩云如今葬在何处?”
舜华答道,“在彩云未婚夫婿的家坟园中。胡家都愿意让彩云以胡太医发妻的名义入谱,供奉在胡家祠堂内。”
晏清禾满意地点点头,对于彩云的身后事,这也算得上是如意了。晏清禾原本想着,彩云是未嫁之身,本该由父母安葬。但她父母到底是平民百姓,父母姊妹一朝离世,做侄儿的也不会去祭拜彩云这个姑姑,百年之后也不过就成了孤坟一座。若是没有胡家表态,晏清禾定会将彩云以贵妃义妹、晏家小姐之名,葬入晏家坟园中,也好她受后世香火供奉。
“那……”晏清禾咬牙问道,“彩云是如何没的?”
舜华沉默了片刻,回忆起当时痛苦的场面,“六月份的时候,陛下、皇后娘娘和皇祖母都去了大相国寺为国祈福。徽贵嫔协理六宫,她称永安宫的份例是皇后礼制,于理不合,让彩云前去认罪,彩云不肯,要求重查此事,贵嫔大怒,下令杖责彩云四十。我去福阳宫为彩云争辩,贵嫔便又罚了她杖责四十。最后,彩云就……”
晏清禾听完,一路都忍不住的冷笑,两行泪珠簌簌落下,决绝地看向齐越,逼他做个决断。
齐越望着她,握住她冰凉的手,信誓旦旦地承诺道,“禾儿,再等两日,等小林子落网,朕一定数罪并罚,给你个交代。”
晏清禾虚弱地点点头,她知道这件事的复杂,也相信如今的齐越不会背刺她,做出让她伤心失望的事。
不知又寒暄了多久,晏清禾只觉得神情恍惚,隐隐约约似乎听到的都是他们劝自己要养好身子。直到景安默默走进屋内,向齐越汇报。
齐越听罢,终是不舍地看向她,“照顾好自己,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就先过去了,等朕一空下来,就来看你。”
晏清禾点点头,将那双即将要放开的手轻轻抚摸了一边,柔声道,“陛下快去吧,不要为臣妾耽搁了朝政才是。”
齐越目光缱绻,点头称是,站起身来,最后再不舍地看了她一眼,便随即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