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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陪同宣缯出使,他半路上受命安排传递消息的快船,所以不曾一起到中都,也就不似宣缯那般受失察之讥。他所安排的得力人手连续数次,用最短时间传回的消息,且不论真伪对错,至少给给史党众人争取了周旋的时间。
所以这几日史宽之有事出外,都让贾似道陪同,特别示以亲厚。其实也无需他特别表示,两个年轻人,一个背靠着当朝丞相,一个花钱如流水,天然地就是那么搭配,过去几个月里,他们两人早就成了熟络的好友。
此刻看他焦急,恐怕不止担心史党在朝堂的权位争夺,更多是在担心自家父亲贾涉身为淮东制置使,会被推出来当作牺牲吧?
毕竟那郭宁是从山东海州出发,起兵直取徐州,海州距离淮东楚州迟尺,淮东制置司上下却对此全无察觉;郭宁忽然与红袄军余部联手,而淮东这两年来也投了许多钱粮在招揽红袄军余部上头,还向朝廷要了“忠义军”的军号,结果却被郭宁抢了先手。
这两件事,淮东方面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身为新任淮东制置使的贾涉,自然要担责任。
贾似道这么担心,可见这父子二人的关系看似疏远,其实毕竟血脉关怀,和史弥远、史宽之父子倒有些相似。
史宽之微笑道:“怎都不至于牵扯到制置相公……有我呢!”
制置相公便是贾涉,以史宽之的身份能这样保证,很显诚意了。
但贾似道脸上一点都不见放松。
他和史宽之所想,压根就不在同一拍,皆因他和贾涉没多深的交情,贾涉就算被大卸八块,也影响不了天津府的左右司郎中李云。
他抬头凝视了史宽之一会儿,忽然道:“郎君,你就安全了么?”
这小子什么意思?
史宽之愣了愣神,心念电转。
身为史弥远的长子,史宽之受父亲的指示,在淮南筹备新军以固相权。其重要性外人不知,可朝堂上谁不知道,史宽之才是丞相放在淮南真正做决定的人?局势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无论说贾涉失察,还是追究崔与之、李大东等人的罪责,难道能绕得过史宽之去?
他是史相的长子,正在逐渐踏入仕途,掌控权柄;只这一点,就足以招致朝野攻讦,将他作为针对史党全体的突破口。那么,史相那边对此,难道就没有特别的安排?
正在思忖的当口,贾似道在身旁又来了一句:“这些年来,朝野言相不言君,史相公也越来越把决策圈子集中到身边的亲信。但这几日里,却不曾召郎君议事,反而见了某几位黄口小儿……”
“住口!”史宽之断喝一声,勐地起身,在静室里来回走动。
刚走了几步,他的额头已经满是汗水,鬓角也被汗水湿透了。夏季的临安城闷热异常,就算有阵雨,也不显得畅快。史宽之习惯了衣冠齐楚,原本就很容易出汗,精神特别紧张时,整个人都成了水里捞出来的模样。
“黄口小儿的事……是真的?”
“郎君,如果我贾师宪自称是临安城里各处勾栏瓦舍的第二号大金主,就没人敢说是第一号。就算我前些日子都在庆元府公干,这临安城里的城狐社鼠们,依旧会替我打探消息。他们说的,绝不会假。”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