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元春也是在贾母屋里长大的,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是寄予厚望的孩子,偏偏又成了家里的耻辱,贾母对元春这两年也淡了许多。
各自怀着心思,贾母回到了荣庆堂,歪在榻上,半天都不语。
外头,贾代儒领着贾敕、贾效、贾敦等几个年岁大的族人来了,年轻一辈里头要么从军,要么上学,几乎都不在家中,偌大个家族,神京八房,稀稀拉拉地来了这几个人,冷落至此,连贾政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而灵棚搭起来后,前来吊唁的又是寥寥无几,熙凤尚未办过白事,有了这等机会,摩拳擦掌一番,结果,却没有派上大用场,她坐在听事的抱厦内出神。
宁国府准备了一份奠仪过来,听闻黛玉没有过来,熙凤轻哼了一声,“还是她有福气啊!”
平儿站在一旁,心中一想是这个道理,荣国府是一败涂地了,二爷又是那样的一个人,将来能有什么指望,偏偏二奶奶连个傍身的孩子都没有,这日子这般守着,没个盼头。
不多时,一个陪房来喜家的快步迈过门槛来了,她四下里瞅瞅,见着周围没人,凑到了熙凤的耳边低声道,“往常与咱们家好的,竟是一个都没来,眼下就舅老爷家里派了人来,再就是史侯爷家派了管事过来,其余都没来。”
这两家姻亲来的还都是管事。
熙凤叹了一口气,与平儿对视一眼,道,“将来,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儿呢,你看看,东府那边都没人来,这满神京城里头,谁不是人精儿,都看着呢!”
“这也是奶奶管不着的事,依我说,你还不如好生趁着这两年把身子骨儿养好些,少多少事!”平儿道。
荣禧堂里,贾政陪着族里的两位太爷,还有堂兄弟们坐着,原是等在这里迎客,却坐起了冷板凳来。
贾代儒做不得家塾里的先生了,虽有贾政在中间周旋,他依旧是将贾琮这个祖孙给恨上了,平时拿捏贾琮不得,现在有了好机会了,“到底是他的生父,就没打算回来瞧一眼?”
贾政道,“他有军务在身,漫说过继了,就是没有过继,他这样的武将,皇上肯定是要夺情。”
“官再大,也大不过一个孝字去,皇帝老子也不敢不孝!”
贾代修知道贾代儒为的是什么事,朝他斜睨了一眼。
往日里,贾代修的孙子也在家塾里读书,一年两年下来,那是毫无长进,贾代修还以为自家孙子不争气,等上了书院,他才知道,往日的家塾是何等操蛋!
幸好贾琮做了好事,要不然,贾家的好苗子岂不是都要被埋没了去?
贾代儒拿贾琮说事,贾代修第一个不乐意了,“他是继子,贾敬还活着,你让他给贾赦守孝?这是孝还是不孝?”
二人争论了两句,贾代儒争论不过去,就嚷嚷道,“东府那边,不能就这样,贾琮不在,他媳妇还在,没道理不过来哭丧!她要敢不来哭丧,这样的媳妇,我贾家宁肯不要!”
贾代修心说,这要不要,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说了算的,当下也不吭声,贾琮若是如此好摆布,他就当不了这宁国侯了。
均是不吭声,不接这些话。
贾瑞立在一旁,他才被书院给革除了,因是对书院里一个生得极好的男孩子狎昵不堪,前儿才被撵了回来,这事儿,连贾代儒都不知道。
贾瑞忙道,“爷爷,我听说琮哥儿立下了功劳,宫里早就有意将公主下降,只不过……因为林家的这位奶奶,才一直没有旨意。”
贾代儒“嗯”了一声,看向贾代修和贾政,见二人均是低着头不说话,他道,“这事总不能让他一个小孩子拿主意吧,我看林家的这位年纪又小,一时半刻还不能有子嗣,身份上又没公主尊贵,她若是肯为小,是再好不过的了!”
停妻再娶,这如何使得!
贾政道,“太爷这话我不赞同,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再说了,琮哥儿媳妇是我贾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岂能降妻为妾?公主之事,从未听说,皇上也没有明旨,以后不得再妄自揣摩!”
贾瑞张嘴道,“虽说没有明旨,不过,侄儿听说,琮哥儿这次去辽东镇边,公主也是跟着去了的,三姑娘也因此去了,又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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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贾代修怒道,“你不在书院读书,为何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