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凤自也不会说不好。
两人又说了一些府上的事,眼看天色晚了,熙凤屋里丰儿过来说二爷回来了,王夫人便忙让熙凤赶紧回去。
贾琏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正坐在炕上等饭吃,熙凤一进来,打趣道,“哟,二爷今日怎么有空家来?”
贾琏正端着一碗茶喝,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看着娇妻,一双桃花眼已是盈满了笑意。
此时的贾琏与熙凤还是夫妻情深的时候,贾琏暂时还没有和多姑娘勾搭上,更加没有和鲍二家的一起谋划要熙凤的命,贾珍没了之后,他和尤二姐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
没有明目张胆的第三者插足,来破坏感情,贾琏的心思还放在熙凤的身上,是以,一笑生情。
熙凤也流露出娇羞的表情来,这会儿还早,饭也没有下肚,还不到想事情的时候,况还有正事要说。
“才,太太接了金陵那边的信,薛大哥哥被琮兄弟吊在了城墙一晚上……“
熙凤的话还没有说完,贾琏便一口茶喷了出来,他世家公子哥儿,还从未有过如此失礼的时候,忙抽出了帕子擦嘴,“你别说,可真是笑死人了,我也没想到,他两个会闹出这样的事来。”
熙凤到底向着自己的表兄,没好气地推了贾琏一把,“你还笑,哼,若是薛大哥哥把琮兄弟吊在城楼一晚上,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贾琏笑着摇头道,“那薛大傻子要是有这个能耐,我也伏他。听说,为这事,姨妈还破费了一万两银子?”
“可不是!”熙凤也不好为了一个姨表兄和自己的丈夫置气,这种无关自己痛痒的事情上,贾琏站在自己兄弟这边,也是人之常情,就如同,王夫人恨不得吃了贾琮,也是一个道理。
“他可真是会挣银子,也不知道姨妈是怎么想的,竟然还给他送一万两银子去。”
“怎么想的?姨妈拿了这一万两银子,想必是赌气,糟他的心,哪里想到,他还能接了?”
熙凤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姨妈是长辈,贾琮欺负自家亲戚,姨妈这做长辈的拿了银子去求人,本是为了恶心一把贾琮,结果银子丢了,气也受了,真是两处都没有讨到好。
也难怪会生那么大的气。
“哎,你说说,今日太太在老太太那儿说起这件事,把琮兄弟好一顿发作,老太太竟然还站在琮兄弟这边,这又是为那般?”熙凤推了贾琏一把,她到底不是贾家的人,对贾家这般做法,也是看不透了。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一向最讨老太太欢喜,老太太的心思你也最能琢磨,怎地还问起我来了?”贾琏歪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五万两银子没了,府上的嚼用半点没少,如今这府上就跟一个将死之人一样,出的多,进得少。
原先甄家在的时候,他们还能搭上甄家做些海上的生意,那五万两银子就是这么挣来的,结果,出了这事,全搭进去了,挣钱的门路也没了。
眼看又要到年关了,宫里那边花了不少银子,元春却在皇后宫中没有任何动静,只做了个女史,想近皇上的身,还隔了十万八千里远,不知道要搭进去多少银子。
家里还要开支,这些银子不知道从哪里抠出来才好。
等着黑山村乌庄头那边送些过年的嚼用来,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贾琏的心思不在这上头,熙凤不依起来,依旧推了他,“我原不过是想不明白才来问你,你倒好,拿起乔来了,我还打量着你一个爷们,好歹比我有见识些,能看明白呢!”
熙凤是真看不明白老太太的想法了,或者说,她其实看明白了,只是不肯相信罢了。
贾琏也知道熙凤这些恭维他的话是哄人的,但这娇妻向来行事做派比男人都要强,连床上都不肯伏输的主,处处都要照着她的来,这会儿说出软话来,贾琏岂有不被哄得心花怒放的?
“你也不看看贾琮如今是怎么回事了,你当他还是四年前那个人?前儿我出去,恰好和神武将军冯唐遇上了,还在说呢,贾琮抗倭打了好几场胜仗,他们这些老将军们都觉着贾琮虽然年纪小,领兵打仗老练得很,兵法布阵,随机应变有老将之风,对他很推崇。”
贾琏叹了一口气道,“谁能想到,他还有这本事,能文能武。原先我是不觉得,你们也总是说他祸害了家里,他要真想祸害,你们看看现在的甄家,他内里的人,想祸害咱们,怕是比甄家还要惨呢。”
熙凤越发听不明白了,“照你这么说,咱们还该谢谢他才是?”
她白了贾琏一眼,“我看你是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说起这样不着边际的话来,也不看看如今家里是怎么一副处境,哪里还能生出一笔银子出来?”
“难是难了些,你也不看看甄家,前儿我听说,甄家的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到处托人花银子,朝廷眼看旨意就要下来了,不出意外的话,七岁以上的男子流放三千里,女子罚没教坊司,七岁以下的都要送进宫中为奴,可不得早些打点。”
只是,一大家子,把谁拉扯出来,放弃谁,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熙凤只觉得浑身一寒,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