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两手各拍一条大腿,笑得腮帮子乱抖:
“呲,小伙子,你跟我们谈天的时候,不会一直在用奇迹之网和老朋友叙旧吧?”
“是啊,不行吗?”
“你这人啊,情商有待提高!这种事情,怎么能当着人姑娘的面挑明呢?”
亚德瓦尔的脸色可不像大叔想象的那样难堪。她深吸一口气,接过维奥威夫的笔记本,答应下对方的请求,并祝人一路平安:
“你回哪儿?朝晟?”
“嗯,先回博萨吧,难得有时间出国,多玩两天。”
“不去别的地方转转吗?”
“哎,你倒是提醒了我,”维奥威夫一模脑门,憨笑着竖起大拇指,“我得去南共治区一趟,我堂妹在那里服兵役呢,该探望探望她,多敲打敲打,免得她闹疯了头。”
“别的地方呢?大地很大,多的是你没旅行过的…”
“别了,跑的腿疼。”
“坐飞机啊!”
“其实我有点儿晕机。”
亚德瓦尔刚刚没生气,这会儿却阴着脸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维奥威夫仍是一头雾水,大叔却笑出了眼泪:
“你不仅情商低,还毫无自知之明啊,小伙子!”
维奥威夫耸耸肩,不置可否:
“你呢?天天撒谎逗人,情商高得到哪去?最多和我平分秋色吧?话说回来,你的故事有多高的可信度?三分真七分假,还是七分真三分假?”
大叔摩挲着下巴,蹭得胡茬沙沙响:
“我很像那种行凶后毫无负罪感的歹徒吗?”
“我不知道,”维奥威夫摸着后颈,活动脖子,舒活了酸塞的颈椎,“我搜索出了你的故事原型,总觉得凶手的长相和你有几分重合啊。”
“那个杀妻灭门的凶手是黑水的探员,早已认罪伏法,哪儿能跑到极地,向你们揭格威兰的短呢?”
“谁知道?也许他的同事网开一面了?你说是吧?
后会有期!格威兰故事大王!”
离开食堂后,他回到住宿楼,想同生闷气的亚德瓦尔道别,却吃了个无声的闭门羹。他也不好多纠缠,便回房收拾行装,再美美睡上一觉,赶明天起个大早,翻过天际山回冰堡去了。
才刚睡下,他就一拍脑瓜,赶紧往医院跑:
“奶奶的,电脑忘了!”
等他跑回门诊大厅,早不见了那帮老大爷的踪影,独余他的电脑摆在候诊椅上,随机播放着猎奇的美食视频,内容似乎是讲格威兰富豪花钱雇博萨人、中洲人生吃蛇虫鼠蚁,并表演出恶心的动作,以此讽刺博萨人与中洲人先天低劣…
刘刕对这些视频不感兴趣,收起电脑便要走,却被匆匆赶来的护士拦下。一问,刘刕才知道,饭前还好好的老爷子们,刚刚悉数因心梗去世了!而他们突发心梗的原因,竟是在刘刕的电脑上刷到了成人电影,一时激动而难以自制,再加上年事已高,身体衰弱,全都兴奋到死翘翘了!
刘刕当护士是瞎扯淡,在编笑话逗他玩。可当他看到盖着手术台的一张张入殓布,还有那向隅而泣的张先生,他才明白这群没正形的老大爷真的全升天了。
见刘刕来了,张先生擦掉眼角的一滴泪,甚是心痛地搭着刘刕的肩膀,感怀般念叨:
“唉呀,你看,年龄大了是这样,稍稍热烈点儿的事物都接受不了!也罢,老死病死不如乐死,他们今儿个走在兴头上,也算是你积德行善,办了好事一桩!”
刘刕想攥拳而不敢,两腿直发抖,嗓门比麻雀还小: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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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要回去了?这样,我跟赵小姐商量过了,刚好有头飞龙驮东西过来,正要回凛风呢,为弥补对你的亏欠,你现在就坐着它回出发吧,刚好,体验一回乘龙破云霄,去吧!”
“你们!”
“去吧!”
张先生的语气容不得拒绝,刘刕就糊里糊涂地坐了龙车,在海拔骤升骤降的眩晕中回到冰堡,稀里哗啦吐了一地,把脚踩的白雪染成一副肮脏的抽象画。
不需要再听什么警告,他即刻申请登车离开冰堡。那座由监狱改造成的科考中心,这片埋葬了不知多少流放者的极地,他是绝不回来了。他逼着自己把在档案室读到的东西忘个精光,却记得愈发明晰。
原想忘掉一本书,反而记住了每一句话;原想忘掉一句话,反而记住了每一个标点符号。但他仍然想不懂,张先生都惯纵了他几个月,何故唐突发难,不肯奖他个和平退场?
他冥思苦想,总算在登车后想通个中缘由——
是那本笔记!是他托亚德瓦尔拿给学姐的那本笔记!
他扒出手机,慌忙打开联络人,却是一阵呆傻。在冰堡和科考站混了太久,他都忘了,雪原无信号。怕要等回到博萨,他才能拨通亚德瓦尔的电话,为安全起见,他还是通过网跟艾学姐知会一声,说他错把自己的旅行日志寄了过去,若有陌生人上门送书,还请学姐代为解释,好让他的日记原封返还。
“嗯,我会的,再见,”艾斯特的语言一如既往地简短。结束通讯后,她抱走膝上的银狮,爬上床查看监控录像,“日记,必须看。”
那位无名的侵入者虽然删除了电脑磁盘里的录像,可艾斯特设置了云端保存,把部分录像压缩上传至云端备份,只需购买会员服务,便能在线浏览。
想必那名侵入者不怎么熟悉网络技术,对新奇的网络服务一窍不通,因此,才会被艾斯特抓住马脚,很快就要现出原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