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灰都康曼暗潮汹涌,东部的伏韦仑也在劫难逃。怀特家族的打手们收到了德都·怀特的命令,四处抓捕瘦骨嶙峋的毒虫。不管毒虫们是死是活,悉数被扔进麻袋里溺死,再拉进宠物罐头厂打成碎末,压为猫粮狗粮上架出售,部分还拉上货车运向高琴科索,想来是送给北共治区的人们当救济粮了。
“天杀的!巴尔,转手五十次的长途车小厕所都没那么臭啊!”跟巴尔托混得来的兄弟们请他去喝酒,顺便坐在桌对面,向他大倒苦水,“以前我还不清楚,为啥老人们叫这些人冻海蟹,现在我明白了!他们跟半死不活的螃蟹一样,壳子还是完整的,里面的肉早就发臭了,不冻起来哪有人买哦!”
对于外祖父的残暴手段,巴尔托只能鼓掌叫绝:
“让你们干这些活,啧啧,老板在想些什么?主动筛选消费者,过滤爱赖账的失信人吗?”
“帝皇才晓得!我猜猜,哼,肯定是指望着小诺克的婆姨来走一趟,提早整顿市容吧!你看,条子们都拿了市政厅跟警署的双料奖金,开洒水车洗大街了,八成是有贵人来访。”
“诺克的情人?你们真能猜啊,也许是好朋友呢?”
“朋友?呸,谁不知道他给人当小白脸啊?不是贵妇人和谁家大小姐,还能是哪个油皮大腹的中年绅士?康曼城的有钱人什么德性,我们又不是没听说过。他要是讨了个好媳妇还好说,真给老男人盯上了啊,那我得向帝皇许一次愿,祝他自求多福吧!”
巴尔托笑不露齿,帮喝高的打手再添一杯烈酒。其余的人不嫌事大,继续起哄大家多喝两瓶,好好通通这些天在罐头厂嗅来的臭气。饭店老板还特别派了个聋哑的服务员来送餐,生怕听到黑帮的秘密,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谈着谈着,有个人反锁了包厢的门,率先凑到巴尔托耳旁打听老怀特往棕皮的地盘销了多少货、赚了多少钱。巴尔托不多说,只竖起三根手指,叫他们自行琢磨。
“光这个月,就有三百万?”
巴尔托摇摇头,暗示他们再猜猜看。
“三千万?帝皇在上,好歹分口汤给我们喝呀!”
巴尔托先是往发声者的胸口砸了一拳,而后重新竖起指头:
“没志气,再猜,往高了猜,猜啊。”
“三个亿?帝皇不公啊!我要是有三个亿,先跟大家伙一分,每个人卷他个五六百万就跑,谁他妈还留在这里受累!”
“三亿是每两周的盈利,纯利润,不算本金。”
霎时间,包厢内只剩音箱里的金曲在回旋。许久之后,一名打手才扶起脱臼的下巴,在旁人的帮助下把关节复位,嘟着嘴抱怨道:
“天杀的帝皇!这可比糖丸赌场赚钱多了!不对,给外地人洗钱的抽成都没这么高吧?洗钱最高也才拿七成,扣了本钱只剩五六成,顶多赚他个三倍。这粮食跟药真能值这么多钱,往别的地方一倒就有五六十倍的利润?”
巴尔托不屑于剖析利率,倒是有心思给兄弟们解释盈利点:
“糖丸和赌博,只有上了瘾的人才喜欢,制作成本和风险还高。粮食呢?药呢?面粉肉食和罐头的成本能有多少?消炎药感冒药止痛药又能值几个钱?这世上有的是可以不赌钱不当瘾君子的人,但有几个人是不吃饭不生病的神灵?”
打手们若有所悟,连连称是。几番交杯换盏,他们挪了座位,全拥到巴尔托这边,求好兄弟捞他们一把,带他们浑水摸鱼、赚些零花钱。巴尔托叫他们稍稍安静,然后拨通了真理教方面的联系电话,问对方能否捎带些好兄弟一起发财,还以自身的信誉为他们作保,担保他们值得信赖。
还能怎么说?但见巴尔托挂断电话,举起高脚杯邀请众人共饮葡萄酒,预先恭喜大家有财可发。不过他丑话说在前头,事情是瞒着老怀特办的,如果有人告密,除了害得所有人都赚不到钱以外,再也讨不到别的好处。饭局结束后,那位最先开腔的打手搂着他的肩膀,怎么说也要请他消费一回。他笑口大张,跟着朋友去了最近的酒店,先行洗浴再待女郎来按摩。
在姑娘们进门之前,朋友喊退了浴池周围的服务人员,拿冰毛巾擦起了冷脸,让酒醒了五分,低声说:
“我看这两年老头子是变本加厉了,最近几个月更是只进不出,活脱脱开血汗工厂的守财奴,这样下去,谁还愿意给他卖命啊。”
“酒桌上的言语不能传进他的耳朵里,盯紧一点,安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