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赐教。”
戴维指着显示器,把画面定格在阿格莱森回击的时刻:
“你的表情控制能力太差了。我早就和你说过他有两种祈信之力,你又何必这么慌张呢?”
“耳闻不如目见…”
“你不是在惊讶他有两种祈信之力,而是在奇怪拥有两种祈信之力的人为什么会如此羸弱,对吧?不论他是通过何种手段二度赢取帝皇的青睐,根据圣典叠加巅峰的规则,十名普通的圣恩者即使携带最尖端的单兵武器,与他正面对决也是不自量力。
正如麦格达那名心神错乱的第二巅峰者屠戮平民、战士一般,寻常的圣恩者哪有还手之力?对吧?”
“你们——”
“感谢王庭与前部长的努力,黑水的情报网十分灵通。再者,就算距离圣城再近,麦格达也分属北共治区管辖,依然处于我们的统治范围内。
别害怕,我也刚刚托朋友弄来的资料。现在,我相信你此行不受帝皇使者指派,换句话说,自温亚德分别后,他就不曾插手你的生活了,没错吧?”
少年无话可说。再丰富的谎言、再可怜的狡辩,在事实佐证的推理之前都是沸腾的开水,迟早逸散一空。
他承认自己败在了对方的业务本领之下,还望戴维敞开天窗说亮话,把条件挑明了讲,他定然尽己所能,满足戴维的需要。
“好好好,借用臭名昭着的奇罗卡姆羞辱格威兰外交大使时所说的一句‘俚语’——格威兰人的语言就像是肠道里的屁,憋得越久就越臭越长。明人不说暗话,我要求你听从我的指令,最好是赶在无名氏咬住阿格莱森之前,与前行之地的雇佣兵交手。
借口嘛,就说是维护灰都治安、逮捕法外狂徒吧。切记,不可暴露身份,我会提供最精良的道具帮你伪装。看过谍战电影吗?薄如皮层的类肤质头套,罩在脑袋上就能改头换面,另有变声器供你挑选音色——
不过,离帝皇使者到访温亚德已经两年有余,你的身高嗓音都有较大变化,理论上是没有穿帮的风险。”
“你是让我展露祈信之力,引诱无名氏抓捕我,令我和阿格莱森策应相帮?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假如无名氏盯上阿格莱森,他的身份早晚要暴露,我作为暗棋以备不时之需,更能兼顾全局,以防不测吧?”
“你太天真了,孩子。你不是暗棋,从拜访我的上司谢尔德开始,你就暴露在无名氏的视线内了。”
“黑水里有无名氏的内应?谢尔德是叛徒?”
“内应一定有,是谁暂不可知。我怀疑的人有不少,谢尔德排不上号,最有嫌疑的那个嘛…过来,凑过来讲话——
我们内部称他为上峰,连谢尔德都不过是他的忠犬、他豢养的一条猎狗,明白吗?坦白说,我认为在我向谢尔德申请进行调查后,我的大部分行动都处于他们的监视中,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你不用管上峰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我曾经也是忠于他的一员。但现在,我很难不怀疑他是学到了某人执政的精髓,打算通过我们的活动抓住无名氏的把柄,便于拉拢无名氏来丰满他的羽翼。
知道吗?我真想轻吻你的手背,感谢你雪中送炭——帝皇使者的孩子啊,一个朝晟人啊,一个拥有无法屏蔽的奇迹之网的第二巅峰圣恩者啊,一旦无名氏踩中陷阱,那精钢锻造的锯齿便会咬死他的腿,让他插翅难逃。”
“你不是刚说黑水里有人泄密?我——”
“大人的世界没有那么简单啊。你是放在明处的捕兽夹,在他们看来,任谁踩一脚都是抚了使者的逆鳞、必死无疑,也包括我。谢尔德劝你来找我,无非是变相威胁我,让我学会审时度势,理解他的苦衷、体谅他的难处嘛。”
少年冥思苦想,才记起亲吻手背是格威兰人传达爱情的礼仪。他虽明白戴维是想来形容感激之情上升到了何等程度,却仍旧暗自感慨——
兜圈子的表达形式大抵是刻进格威兰人基因里的天赋,一时半刻恐怕难以消磨。
沉思太久,不回答则无尊重。他遂拳锤心口,庄重地向戴维鞠了一躬:
“随时候命。”
戴维摩挲起下巴,蹭得胡茬莎莎作响。正摸着,他突然双手拍脸,扇得自个儿容光焕发,如同一头卸了骑士的战马那样松懈:
“文德尔先生,我不清楚你是愚蠢还是生来耿直,可万一我有你这么个孩子,我和我的父亲怕是会欣慰又头疼吧。
另外,耿直在格威兰语里表褒义,并无冒犯。”
“何时动手?”
“不急,后发方能制人——哦,我的好上司来电话了,有兴趣听听?”
少年点点头坐到电脑桌旁,查看起探员搜集来的线索证据。戴维则是打开免提,把音量降低至不会产生回音,而后按下接通键,说:
小主,
“谢尔德,人我见到了。不过我诚心劝一句,想拉近与帝皇使者的关系,不如换个方式,别这么俗气。”
“戴维,你对我的成见太深了。第二巅峰的圣恩者能提供多大的助力,难道你没有清醒的认知吗?”
“那我还要为冲撞上级说一声对不起了?谢尔德,我们不妨把话说明白些,你到底是想逮住元凶,还是想捏住谁的小尾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