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尔罗,你想讨打就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地作践我。这样,打断你一条腿,我赔你五百万医疗费,乐不乐意?”
“玩笑玩笑,真的是玩笑啦…好同学,今天我是来找你吃饭,劝你开开心,绝不是给你添堵。”
“埃尔罗,我有句话要劝劝你——不会讲话就闭紧嘴,不吭声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懂,我懂。出了高中,我才明白老佩姆说得没假——除了关系亲的,谁有那个闲心劝你?你能跟我讲道理,说明你把我当同学、当朋友,而不是当成狗腿子,当成解闷的哈巴狗,对吧?”
“屁话真多。”
这对好同学是吃着小菜且互相攻击,聊得愈发欢乐。等塔都斯受廉价酒精的冲击而昏昏沉沉了,埃尔罗才挑明了他的来意。他说自离了高中后,他就在网络上搜刮一些赚钱的妙招,近日总算给他摸到了几条门路。可他的抠门老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他能赚来钱,反倒赏了他几个巴掌,叫他在技校好好学手艺,少给家里添乱。
塔都斯开了瓶汽水,慢吞吞地傻笑起来:“哼,你爸讲得没错,信你能做生意,不如信市政厅的王八蛋打心眼里爱民惠民。话说回来,你家的生意不是挺红火?扔点儿小钱逗你打打水漂都不行?”
“嗨嗨,我家那是小本经营,再红火也经不起折腾,何况这半年进货价飞涨,钱是越来越难挣了。我看,我爹都愁白了眉毛,没准啊,我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就等破产跑路呢。”
“借钱周转啊?要多少你直说,别太过分就行。”
“周转周转,周周转转还不是干老本行,铁定亏本。我是这么盘算的,我先拿你一笔,当作是启动资金,走我寻来的门路试试水。万一挣了钱,你没兴趣插手,我就还你的本金;万一亏了本,就跟你说的,小意思打打水漂,图个乐呵。你说,我这主意成不成?”
塔都斯抬起头,把汽水一股脑吞了光,借力往埃尔罗的脸上打了个深邃的饱嗝:
“借钱给你做生意?你账都算不清吧!我宁可叫两个姑娘伴舞,都不会在你这儿当冤大头!”
“哎,朋友,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听我一句劝,你要是还对女人兴致勃勃,就说明你对时事不够上心啊。”
“一毕业就学网民把政治笑话当春药了是吧?有话直说,别婆婆妈妈的,跟谁学的?”
“我这不是在网络论坛里认识了些朋友嘛,人家教我的,说是跟好大哥讲话,就该这样服服帖帖,要给人伺候舒服了,才能博来好感,做成生意,你说是吧?”
“呸,你问问他,马上问问,就问他是从哪听来的鬼理?”
“我问问啊,稍等…他说是从一本书里读来的,书名是…《下属的修养与行事艺术》。”
“我可信他妈的鬼。这书名该改改,就叫《狗腿子的自我觉悟》。埃尔罗,你少看这种古灵精怪的东西,你也说不来他们的骚话,跟以前差不多傻头巴脑的就行了。”
“行行行,都依你、都依你。不过,你还是信兄弟一把,帮兄弟渡过难关,反正又折不了你几个钱,就当去游戏厅玩赌博机,行行好啦,塔都斯。”
“贫嘴贫嘴…贫你奶奶的嘴,就这么多,拿去!”
塔都斯掏出钱夹,稍稍捏了捏厚度,便把整个钱夹都扔给了埃尔罗。埃尔罗笑开了花,连捧带亲地打开钱夹,点清了两万多的现钞后恭敬地将之奉还好同学,也拿了瓶汽水一饮而尽,接着夸下海口,保证能赚他个三十成的盈利。
“三十成?我爹在世的时候都不敢说有三十成的利润…你小子别不是在钻法网,搞些违法犯罪的勾当吧?”
“哪敢啊,那事情过后,麦格达的条子都成了神经质,在大街上逮住个不顺眼的就要盘问半天,恨不得挖出祖上三代,核对是不是骨子里的良民呢。”
“你爱咋整咋整,别拖拉我就行。服务员,服务员?买单!我请客!我买单!”
“大哥,你喝昏头了!你的钱在我这儿,你拿啥跟人家买单啊,签支票吗?哈哈…”
“签签签,谁爱签谁签!刷卡不会吗?猪头!”
在亲切的笑骂声里,埃尔罗付好了账。塔都斯则是走出餐馆,叫司机保镖们别跟着他,他要和朋友散散步,稍后再论回公司的事宜。
冬日已至,麦格达的夜晚格外清冷。偶有结冰的水柱挂在车底窗沿,讨人上去踢一脚、掰一手,捡起来当作飞刀投掷,终是砸在墙角粉碎殆尽,消融为刺骨的寒气,再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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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弄碎了沿路的所有冰柱,慢慢走回了煎熬三年的市立中学前。正值高三的学生上晚课,学校对面的小摊人满为患。学生们顾不得排队,争相往前挤,抢到吃的便给钱,拼了命地跑回教室,生怕上课铃响起,被老师罚到教室后面站着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