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出学校,借了家餐厅的洗手间一用,用成熟的妆容掩盖稚嫩,对着镜中的自己,兴高采烈地打了打气。接着,她拦了辆出租车,跑到一家光彩绚烂的酒吧,当着保安的面撑高胸脯,大摇大摆地穿了进去。
小主,
酒精,烟雾,舞蹈,音乐,灯光…这些迷乱的元素,在暴躁的音乐中结合,引得她好奇又害怕。她点了杯小酒,坐在声波污染较少的角落,不安地观察着,眼里是想走却不舍的留恋。
有个男人留意到了她,拿着包香烟请她分享。她慌忙回绝,任男人坐在对面,开始搭话。一言一语之间,男人很快问出她是初次来这家酒吧,豪迈地请了回客,请酒保拿来最昂贵的外国酒,只望她赏一次脸,满足这东道主的愿望。
见酒是当面开封的,男人更率先干杯,她犹豫再三,还是抿了口,好像在夸味道真好。她没看见,酒保在暗中朝男人比着手势,笑容放荡。
她昏过去了。再醒来,她被扒得精光,扔在不知哪家小旅馆的客房。她想跑,想尖叫,男人却给了她两个耳光,把一叠照片甩在她的脸上——那里面的神态和姿势,全无拒绝之意,享受极了,任谁看了都会说,她是心甘情愿的那方。
她完蛋了。在被男人折磨了个把月后,她被男人带到一家豪华的酒店,被那似是经理的人询问,在男人的示意下频频点头,表明是自愿来接活,并无人强迫。
当她在男人的恐吓中化好妆,在经理的告诫中走入三十三层的某间厢房时,少年的视界戛然而止——这里的装修风格,与海芙所在的房间完全吻合。
“文德尔,是在和谁闲聊吗?”
“没有、没有…伊利亚姐姐,请多给我些时间,我好…理清这些线索,麻烦了!”
视界再动。少年看见,女孩陪着很多人睡觉,从抗拒到顺从,从恐慌到讨好。她的奖励,几乎都被男人拿走,如有不从,就是拳打脚踢。而经理和酒店的人,是偷偷地笑——他们早就明白,什么自愿、什么无人强迫都是笑话。
知道、知道…他们早就知道了。
女孩放弃了。既然抵抗不了,那就享受吧。客人的钱她挣不到,就从学校的男生入手——家境不错、又情窦初开,且毫无经验的男同学,数量可不少。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谁知道有多少个,反正少年记不清,数不完,也看不得。
如果一个有经验的中洲妇女与之同观,她会告诉少年,在青涩的年纪,这些男生总是好哄的。别看他们在网络和杂志上看那些害臊的文字,一旦实战,个个都是没舌头的哑巴,装一装,哄一哄,哪个分得清血流没流,都得乖乖地听女人使唤。
这位姑娘亦是这般对付他们,将他们收服为裙下之臣,游走其间,好不快活自在。她仿佛分了身,在酒店,是放荡的卖身女;在学校,是主导男友的女王;在男人身旁,是受辱骂的下贱工具;在老师和家长面前,是好成绩的乖女娃。
第三年,她看着没有退步的成绩表,又哭又笑——等考上,她就跑得远远的,离开麦格达、最好是离开共治区,到一处无人认识她的地方,烧毁这一年来的噩梦。
可男人将她按在床上,重击她的腹部,揍得她吐满床单。想跑?别做梦了,留在麦格达,当一辈子的婊子,才是她该接受的命运。
她口头应承着,却暗地买了袖珍相机,偷拍起酒店接待的贵客。特别是一位肥过老猪的中年男人,最受镜头的青睐,那男人是大腹便便,下巴堆得有三四层,胸口更有道诡异的伤疤,像是被什么利器捅过似的。
纸包不住火。在一个深夜,她约男人在学校对街的厕所见面,挑明了这些天的所作所为,要男人别再当她是条狗,从今往后各走各的道,不然,她就是拉着自己的命,也要把那些东西捅出去,带上男人一块去死。
不知为何,男人当场疯了魔,对她拳打脚踢,还把她捆在马桶上,勒她、劝她、哄她、求她,求她交出那些东西,不然死得不仅是她,还会是男人、是他们的全家。
可男人的手太重,鱼线勒得太紧,她压根说不出话。恰恰在这时,本该无人光顾的公厕外,竟有脚步传来,男人吓得忘了解开鱼线,拔腿就跑,和两个上厕所的人撞了个对面——
令少年惊讶的是,其中一位,正是陪海芙打游戏的大哥哥。
这位穿着学生装的大男孩,是死者生前最后看到的人。他们应该是同校的学生,一个高三,一个高二,平日里上下楼道,或许从未碰面、或许擦肩而过,可当他们真正对视并相识,一个已是死者,一个已是报案人。
“报案人,坎沙·杜拉欣…家境平凡,成绩中上,没有不良记录…”
“文德尔,决定好了?是想去拜访他吗?”
少年翻过坎沙的档案,从几则新闻中找到更惊异的线索——在接到坎沙的报警电话后,出警的警官竟然被警署开除,而逼迫死者卖身的男人,更是在警署前自杀,带着认罪书,帮当局结案。
“不,伊利亚姐姐,我们去找这个人…这个大胡子的警官、嗯,前警官。”
少年不知道,他此刻的决定,在坎沙·杜拉欣疾驰的命运之轮前开设了一百八十度的弯道,让那辆刹不住的车转向起始地,逆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