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傻瓜!看清楚了?”他抓起宣传册,对着眼前的尸体一字一句地念,话语是鄙夷与得意的同情,“看明白了吗?别跟我说,你平时成绩不错,却连课外读物都理解不能?来,给我好好看着——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来由地咒老子滚蛋,怪你自己经不得一句话,气急了就跳楼!当你自己的命是什么?是超市的脱毛鸡、廉价大促销吗?你不讲理、不识好人心,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我凭什么惯着你?我凭什么被你缠着?我凭什么当你的出气筒?就因为你受大家冷眼?去你的吧!现在,你听好了,老子不乐意了,给我滚你娘的蛋,找那些把你养成这副德性的人哭丧去吧!”
他大手一挥,那些乱糟糟的线条立时被擦了橡皮,悉数消了干净。见尸体从眼前滚蛋,他振臂欢呼,捧着真理教的宣传册亲了两口——帝皇在上,这救世主的理论,可比装神弄鬼的教典有力量多了,连驱逐邪灵的成效都更胜一筹。
感谢完帝皇的死对头、那位曾经的真神、如今的救世主后,坎沙又读起课本与笔记,借着繁复的知识催眠自身的大脑,尽快让倦意席卷全身,滚上床美美睡了一觉。直到下午放学的时间,他才揉着眼眶,撕了张卫生纸擦干净嘴角的哈喇子,去塔都斯说的地点赴约了。
要是塔都斯的处置得当,他兴许还能赶回学校,上个晚课——前提是那对沉浸于丧女之痛的老夫妻还在警局冷静,不会来学校找他麻烦。
来就来吧。
拦了辆出租的他,敢对着车窗外的疾风吼一声没种——想把罪过推在他的头上,那就要做好准备,要吃足他的拳头、变成死猪头。
塔都斯预订的谢罪宴,位于某处偏僻的烧烤餐厅。刚进门,坎沙便见到坐在大堂中心的哥们儿,走过去打了声招呼。他随着朋友的视线环顾一周,但见大堂的墙边站满了墨镜配礼服的壮汉,连考验过他的保镖都位列其间。他是乐得吐起舌头,直言用不着他动手,那堆臭流氓都要被吓尿裤子。
他们拿了些酒水饮料,配着牛羊的油渣,蘸了些岩盐,尝一口、说一句,等着流氓来挨打。
下午六点,十来个身穿花衬衫的人踢开餐厅的门,趾高气昂地垫脚踮脚迈步,来到塔都斯的面前。为首的把嘴一咧,将手塞进衬衫的内袋,轻蔑地打量起周围的墨镜大汉,却在看到为首的保镖时张掉了下巴,赶忙盯向塔都斯,视线在两人间来回跳,从不可置信变作惶恐不安,以至于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哭饶,说出让塔都斯满头雾水的话:
“少爷、大爷!我瞎了眼,我没眼力见!我、我没见过那车牌!我不知道是、是…”
保镖阴沉着脸,大步跨来,抓起这人细细打量。在低声交流了几句后,他一巴掌抽肿了流氓的脸,嗓音冰冷到可怕:“蠢货!你们不守规矩也罢了,还讹到少爷的头上?是嫌安家费不够,想赚外快去坟墓里花?给我老实跪着,我来教你贪得无厌是什么下场。”
说罢,他掏出枪,抵进流氓的嘴里,把枪口对准侧脸,扣动了扳机。
“嘿,你看,那人蠢蛋一个,玩具枪都没见过,裤脚都湿…”
火药燃烧的爆响,让还在拍手看戏的坎沙一个激灵,险些从椅子上滑倒。塞进流氓嘴里的不是玩具枪,是他被关在审讯室的时候、从大胡子警察手里抢过的真家伙。
那会儿,他没敢开枪,不知道枪子的效应是不是与游戏里显示的相当。今天,他算是清楚了——现实里的血花,没有游戏里那么狂放,但焦灼的火药味,是单纯的视觉效果无法比拟的惊悚,尤其是伴随着人血的腥气,更为骇然。
当枪口抽出,流氓捂着穿了洞的脸颊,看着哭哭唧唧的,硬是没喊一声,乖乖等保镖收好枪,继续叩首认错,承诺要带犯事的人给塔都斯谢罪,只请网开一面,饶恕他这回。
塔都斯的情况,不比坎沙好到哪去。看他面色苍白、指节抽搐,坎沙随即掐住他的大腿,帮他恢复镇定。就是这样,他也是哑巴了好半天,才咬了片驼峰肉,又喝了口酒压惊,让保镖叫这帮人退下,以后别再干这些打秋风的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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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少爷请放心,我保证他们绝不二犯,”保镖两指一挑,那些流氓便跟着他走出门,不知要去往哪里,“有时候,狗还是要训一训,得让它们明白,不听主人的呵斥,在街上乱咬人,是会被炖成汤送去当赔礼的。”
等保镖离开,塔都斯拍开坎沙掐在腿上的手,朝餐厅里的墨镜大汉们叫嚷道:“看看看,看什么看啦!都撤!撤撤撤,吃饭、吃饭!”
他们倒是听话,无用塔都斯多喊,就有序地整队告退。面对满桌的甜点零嘴,坎沙是全没了胃口,只看着愁眉苦脸的好哥们儿,看他是何等的慌张失措,说:“兄弟,叔叔还做这种生意啊?”
“我也只是听说…听说嘛,我哪里晓得,我姐说的是真的,”塔都斯抓起冒着热气的湿餐巾,对着脸一顿猛裹,把那些惊惶随汗液卷空,“不过,想来也是,他、他毕竟是干地产的,手底下没些看家护院的人,那怎么行?是吧?你想想,要是有人半路敲我闷棍,把我关起来要赎金,他总不能指望那些吃干饭的警察来组织营救吧?是这样,应该是这样…呸,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是他开公司卖房子,又不用我操心,随他去吧!他爱怎么样怎么样,来,兄弟,先吃顿饭,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