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咒骂终让元帅们沉默。或许他们已明白,历经光荣与背叛、饱尝繁华与战乱却仍旧长存的帝国,确实可能在他们手中消亡。
最耀眼的火又开口:“大元帅,请相信,倘若那天真的来临,即使帝国的国民能原谅我们、忠诚的下属能原谅我们、至高的帝皇能原谅我们…我们自己也绝无法原谅!
所以,大元帅,我建议从兵士与国民中挑选最忠诚的支持者,把帝国的未来和目标交付与他们。假使我们失败,他们也能肩负帝国的梦想,在未来将之实现。”
闭着眼的大元帅低头,久久无声,最终抬起头,那张枯老的脸似乎添了新皱纹:“是的,这或许是最好与最后的方法。你们听着,去按圣痕的话做,尽快尽早。而圣痕,你务必往圣堂拜访,找沐光者谈谈。找出忠诚的士兵对你而言不难,但想从民众里寻得虔诚的信徒,只能恳请他的帮助。”
“是。”听得出,圣痕有些不悦。
大元帅无力摆手同他们道别:“去吧,尽最后的力,存最后的火。”
“光暗相生之地,帝皇永存之时。”
重叠的诵读声里,疲到衰老的大元帅坐看烛火熄灭。可一件烛台又颤悠地燃火,内里的人影再现——是圣灵,等其余元帅离去后,回来同老人继续交谈的最年轻的元帅。
“是已经有了结果?”大元帅扫去疲态,话中只剩急虑,眼盯着烛火里的人,黑影在身后的墙壁上颤抖。
良久才作答的圣灵没能控制话里的沮丧:“失败。注入血后,不论性别、年龄、种族,尽数身亡。哪怕最后一滴血用尽,他们的死状仍是重复,只有幸福的笑容。”
“也就是说,以血复活帝皇的神圣使命…终结了,”在声音落地的刹那,帝国的统治者捂住脸,手背的皱纹叠起,似乎老去几十岁,“一天,只一天,反转命运的变化只在这一天。帝皇…帝皇,祢做什么?祢没见多年来我们所做的努力?
如此的虔诚,如此的信仰,如此的狂热,如此的忠诚努力,当真换不来祢的垂青?看一眼,看一眼,哪怕只看一眼,哪怕不为我、为祢的信徒、为祢的帝国,至少也为祢的世界俯下高昂的眼,给我们投以肯定吧!”
厉骂结束,熄灭的烛台被狠狠砸弯,黑色的金属崩碎一地。老人已歇斯底里,开始咒骂无能的元帅、咒骂废物的士兵、咒骂该死的朝晟、咒骂可怕的东西:
“他妈的,为什么偏在朝晟出现强绝的疯狗?朝晟的背叛者是走了什么他妈的好运气?
可恶的朝晟人,明明是比贤者更该死的背叛者呀!他们弑杀忠于帝皇的焱王,制作…对、网,制作网那种大不敬的东西!还敢称其为新时代的奇迹?去他妈的!奇迹是帝皇的恩赐,怎会由人所制造?!他们还和异种厮混、不,让那群东西待在树林当野猪已是忤逆,还放他们和人拥有同等权利?真是毫无忠诚的背叛!
圣灵,告诉我!帝国,我,我们!我们给瑟兰的长耳贱种送去的凌虐和恐惧,绝对是给朝晟人的几十倍吧?!博萨人,对,就是废物的博萨人,也遭受过更多折磨!
帝皇…不,圣灵,告诉我!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间没有诞生的疯狗,会在他妈的朝晟出现?!
圣灵,你听着。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那条疯狗诞生在瑟兰、出现在博萨,哪怕降临在该死的格威兰,我也认了他妈的命运!即使那样,起码、最起码我们能知道,帝皇、帝皇的威严不会恩泽于公然背叛祂的混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