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之前不同,金牌上各刻着一个字,代表术师的整体修炼方向。江政忠溯的刻着“冯”,代表练成术一类。奥尼蒂斯的刻着“秦”,代表能量干涉术一类。
为江政忠溯和奥尼蒂斯挂上项链,陈仙云勉强挤出笑容合影。江政忠溯捏着这个宝贵的牌子,他的铜牌和银牌都因为花凤春闵的火焰化作铁泥,能纪念的只有这块了。
陈仙云随即摇摇摆摆地离开了学术会。陈仙云走了,其他人也没有逗留的理由,大伙纷纷散去。在散伙的时候,舞台上的两人对视一眼,笑着相互寒暄。
江政忠溯恭敬鞠躬:“江政忠溯,恭喜奥尼蒂斯大人获得术师资格。史上最年轻的地玄,还兼顾获得了长壶岛术师,奥尼蒂斯大人肯定前程似锦。”
奥尼蒂斯拱手回礼:“恭喜你,江政忠溯阁下。能在如此年纪有如此成绩,此等才能是常人,乃至我也无法比肩的。想必,阁下有朝一日会有太导师般的成就。”
江政忠溯抬起头:“奥尼蒂斯大人才华横溢,江政忠溯望尘莫及。”
“不,奥尼蒂斯乃阁下的手下败将,研发上也远远比不过阁下,论文论武都是阁下要强。”
江政忠溯望着笑容苦涩的奥尼蒂斯,得知他没有开玩笑。
“奥尼蒂斯大小误会了,论文武,江政忠溯都比不过大人。此乃真心话。”
见奥尼蒂斯迷惑不解,江政忠溯继续说明。
“研发迅速,那是因为我一直和他人合作。研发乃至创意本身,都不是我一个完成的。而奥尼蒂斯大人不同,你是当真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大人‘激化’术式,一人构想和完成难度都比我要大。另一个巨人,怎么能说坐在巨人肩膀上的人比自己高呢?”
江政忠溯转动脑袋:“说到武斗,我被阁下用‘激化’术式击落的时候,其实已经落败了。之后都是意外所致。”
奥尼蒂斯摇着头:“不,我起初也受到了花凤家暗中帮忙,那不是公平的对决。”
“奥尼蒂斯大人,即使你没有南兽的加持,我也必然会落败。身体技术和术式精炼度都是大人占优。即便能防御得住,我也打不中奥尼蒂斯大人,而大人能将我消耗到投降。这一点,和我对决过的大人是最清楚不过的。”
望着奥尼蒂斯犹豫不决,江政忠溯笑着再拱手。
“奥尼蒂斯大人,请不要把一时的失败带到整个人生。天赋神勇无双、聪明绝顶,做人光明磊落、宽宏大量,奥尼蒂斯大人无疑是远远碾压江政忠溯的天造之才。”
奥尼蒂斯比江政忠溯高好几个头,拱手的时候江政忠溯只能看到他的胸部。久久不见奥尼蒂斯回复,江政忠溯缓缓抬起眼,然后被眼前的光景吓得口齿不清——奥尼蒂斯微微低头,两行泪水像溃坝一样渗出。
“奥、奥、奥尼蒂斯大人?你这是……”
奥尼蒂斯迅速用手按着两眼之间:“不好意思,我只是,眼睛进了风尘。”
不像吧!——江政忠溯没有说出口。
“谢谢你,江政忠溯,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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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奥尼蒂斯大步迈出,绕着台走向学术会门口,留下深感莫名其妙的江政忠溯傻傻站在原地。
“我刚才说的话哪里感人了?”
——T11.18
在奥尼蒂斯落泪之时,台下的伊格志知靠着舞台没有上去。灰白色的衣裳划过伊格志知的眼前,华桃展空停在了他的身边。
华桃展空说道:“深有同感,对吧?”
伊格志知抬头望着天花:“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天才的压力必然来自另一天才。当天才的较量出现了高下,失败的天才便会出现自我质疑甚至自暴自弃。若能得到胜者的认可,败者将毕生难忘。至少,我是这么体会过。”
“呵呵,你还真是自负。敢叫自己天才的人,除了你也没谁了。”
“我说的是大实话。当今世上,能比肩我们那个年代的年轻人寥寥无几。于我来看,现在的大多是蠢货。”
华桃展空再次昂首呼气。
“当时的我埋没在更厉害的天才当中,自愿成一个普通的高手。现在也成了天才了。到底该遗憾,还是该庆幸?”
伊格志知作笑:“天才哪有那么多。真正的天才是跨越时代,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人。纵观历史,能被这么称呼的人仅仅数人而已。华桃展空,你和我都只是平凡中突出的人物罢了。”
“所以,在你看来的天才只有伊格游霖和伊格志丹二人。”
伊格志知沉默不语,华桃展空接着自语。
“陈玄宗无疑实力非凡,但那不是天赋之才,那是弑神一族的诅咒。以凡人之躯,到达神灵的领域,甚至窥透世间的构造,也只有这两人能当担得起你说的天才了。说实话,我也是这么想的,哈哈哈。”
华桃展空回首看着台上的男孩,蓝光微微闪烁。
“落仪跟我说过结界异动的事情,据说当时他也在那艘船上。如此明显,你和有点眼色的古大家不可能看不出来。一百年过去,小时候的事情我忘得七七八八了。但我现在隐约能回忆起,他和游霖小时候长得有八九分相似。若事情真的如我们猜想那般,你那针锋相对的态度我也能理解。”
伊格志知不想说话,他缓缓走向学术会的大门,追赶离开的奥尼蒂斯。华桃展空之后的话,他也全当没有听见。
“伊格志知,你只是痛恨自己没能被自己最钦佩的天才,没能被伊格游霖认可罢了。以至于现在还纠结于如何证明自己比伊格游霖更出色。”
——T11.19
-
“我为什么会这么强?”12岁的黑发少年昂首思索了一会,“应该是因为有游霖在身边乱逛吧。”
“所以,大哥是被霖哥改造得这么强的吗?”
少年挥着手:“当然不是,他才没这本事。我现在说你也不会明白。对于我来说,游霖更像是一种刺激,让我不得不每天想方设法提升。这个过程很苦,但想着能把游霖教训一番,又莫名得有动力。从小到大,日复一日,我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哦哦,原来还有这种神奇的作用。
如此作想的男孩跑到了二重天的破烂角落。偌大的破宅子里,少年和少女倒在地上按着肚皮辗转反侧。
“游霖,有想到什么没有?”
“别问,问就是没啥好东西。”
11岁的少年总是穿墨绿色衣裳,他说这样的穿着翻垃圾堆也不会脏的明显。少年身边的是年长他3岁的姐姐,正翘着腿想着去哪里打家劫舍。两人的父母在五年前因意外去世,目前在自家破宅中相依为命。
“霖哥!霖哥!我来了!”
少年喜出望外:“嘿,志知,有带见面礼没有?”
男孩很聪明,把塞在兜里的糖果抖了出来。几乎同时,少女飞身扑到地上抢走一大半。
“老姐,这是我的东西!”
“管你丫的,你平时骗吃骗喝喝不够啊?让点给我!”
“欺人太甚!”
男孩望着这两人狗斗,看得很是欢乐。
好一阵子过去,斗争失败的少年坐在地面:“怎么了,突然来找我?该不会是志丹又要我和他比赛吧?告诉他,我饿得慌没力气。想要和我比赛,麻烦提供一顿烧鸡。不,烧鸡有点抠门了。展空上次送了我10枚银币,他至少得给20枚我。”
男孩通一下跪下,随后做出叩拜:“霖哥,请受徒儿一拜!”
少年哭笑不得:“这又是干啥了?受了什么刺激了吗?”
男孩抬起头,天真无邪地笑着:“大哥说,他是有霖哥待在身边才能变强。我也想要变强,也想绕着霖哥转。既然我小一辈,那霖哥你收我为徒好了!”
“不不不,我压根不是做师傅的料,换别的去。”
“我很聪明的,也很努力,以后肯定能成为霖哥最出名的弟子!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我不收徒弟。”少年搔着头,“而且你家是伊格名家,你爹妈的秘术够你学上好几十年,轮不到我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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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也有父亲母亲教导,霖哥为什么经常教大哥东西?这不公平。”
“歪说不公平。我们那叫学识切磋,彼此之间有能够交换的东西。而志知啊,你还小,拿着糖果零食我能陪你聊聊天,但说到高深一点的内容你根本参与不进来。等哪天你有点东西了再来找我。徒弟我不收,多一个知识来源我倒是很欢迎。”
男孩想了想:“我有能交换的知识,就能像大哥一样和霖哥一起学习了?”
“可以这么说。”
少年还不知道,他的无心之言使得这个脑袋开花的男孩偷走了伊格家的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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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一闪,黑发的女人站在众人之中成为众矢之的。发丝遮挡着她的脸,从无力的站姿和微微弯曲的后背可以知道她的沮丧。
“害死老师的人是你,伊卡洛斯!”
如此咬牙切齿围攻女人的人种族各异,其中叫得最大声的是站在人群之外的黑发男人。指手画脚的幅度告知了所有人他的愤怒和哀叹。
“我才是伊格游霖的大弟子!他的第一个弟子本该是我!而不是你这个女人!如果是我在场——”
这是没发生过的场景。
因为男人不是众人之一,无法参与进对女人的群体谴责之中。成为众人中的一员,化作当代的传说之一,这是男人未能实现的梦想。
即便男人不顾身份参与进去了,他也肯定说不出口——他没有公开心里话的勇气。没说出口的狂言就这么失去了最后的机会,毕生的遗憾埋没在男人的心中,形成永远去不掉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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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的早晨,伊格志知起身望着窗外久久没移动。
“志知,你只是痛恨自己没能被自己最钦佩的天才,没能被伊格游霖认可罢了。”
脑内回荡着华桃展空的一句话,伊格志知垂下眼睑。
“我只想当你的徒弟……”
木门敲动,伊格志知整理好面容:“请进。”
进来的是他的儿子伊格居森:“父亲,我已经将江政忠溯的身世调查清楚了。”
“这么说,他果然来自伊格伯特。”
“回父亲,正是。江政忠溯是伊格伯特的港口城地,埃斯瓦尔的贵族。了解到他和北兽有联系,我们集中人手到北之天灾的发生地区调查。江政忠溯是埃斯瓦尔最年轻的护卫,为城地出生入死之后成为了护卫副队长。但据消息,他在好几年前就因为卷入‘世界门’失踪了,北兽来袭的时候也不在城地。”
伊格志知敲着手指:“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失踪。他只是隐藏了身份,在暗地里守卫着他的主人。”
“按这猜想,他的主人莫非就是华桃墨素?”
伊格志知点着头:“极大可能是。降服北兽可是不得了的事情。护卫的功劳转移到了主人身上,事后主人为了居功不暴露真伪,将他赶出了城地。”
伊格居森想了想:“父亲,还有另外一则通告。”
“说吧。”
“埃斯瓦尔城地发起了航行申请,说要派人前往岛上办事。”
伊格志知眯着眼:“他们要把江政忠溯接回去了。”
“我想也是,这样伊格家便有喘息的机会。”
伊格志知摇着头:“喘息终归是喘息,不改即将没落的事实。”
“父亲,我们还有机会,还请父亲振作。”
“我振作得很呢,你以为是谁苦苦支撑了这衰退的大家一百年?”伊格志知长叹,“时代要抛弃你的时候,做什么也没有用。之后的事我会继续安排,你照着做就好了。”
伊格居森沉默了一会:“那,埃斯瓦尔申请航行的事情如何处理。”
“他们想抓人就让他们来,没关系。你去港口以伊格大家的名义批准吧,这点小事情其他大家也不会有意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