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聪明得不像个奴隶。在‘赛克斯’改革冲击之后,我们也试过模仿,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首当其冲的原因是资金不足,不允许我们雇用人工高的有教育的平民,也做不到停业更新设备。然后是即便请到了人,我们也没有能传授这种戏法的人才。就算我去看了数十次演出,也没有把握做出成功的指导和制作出合理的剧本。‘科瑞特’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在这个时节上有突然有贵族说要来观赏演出,可把父亲吓得慌。”
原本经营就不好,再多一个贵族说不满意,估计未来都不会有贵族来这里,而是去隔壁的赛克斯。
这么想来,奴隶场的江政忠等人算是阴差阳错地做了一回姜太公。兽皮大叔渴望寻找便宜又有才的奴隶翻身,但被现实屡屡打脸。因为同样是“抽卡”,兽皮大叔只能抽“金币池”拼欧气,而竞争对手的戏剧场是抽“钻石池”拼氪金。在那个时节点上出现的纽斯达恰是他的欧气时刻。一伙人价格便宜还能跳能唱,一下子包揽一个团队直接省下不少的心细和金钱。
“他们的演出又是怎么样的?和我设计的有什么区别?”
“我也不是很了解这些,只能做简单的对比。首先是内容上,他们的题材以现有的故事和逸闻为主,大多讲的是跨越阶级的爱情故事。比如我去看的几场里面,有骑士与贵族之女的爱恋故事、富商之女和贵族之间的爱恨情仇、以前流传的王女与平民的私奔故事等。与此相比,你的题材给我一种稚嫩的感觉。有说情谈爱但表述不充分,角色用的是动物毫无代入感,而且整体来看没有波折,说白了和白开水差不多。”
这不评价得很专业了吗?
江政忠还以为自己的剧本在这世界够先进的了,没想到只是煮沸的淡水程度。
捂着火热的脸,江政忠回答:“嗯,内容我会改进。”
“设备和人员上的差距我觉得没必要说了。对面是完全订造的场景道具,而你是搞出了不知道什么材料的土制品。对面的人员人均‘安娜’的水准,而你们则是水平参差不齐甚至算不上演员的新人。”
“这,材料方面女主人只给我用土,一个星期能搞成这个样子个人觉得已经是奇迹了。至于人员,奴隶的水平本就不高,加上大多没有受过教育,差异当然明显。”
“这个我也知道,归根到底是经费投入的差距,人员和道具上的问题不是你的错。”
格拉尔脸上闪过一丝歉意。
“然后来说说为数不多的优点。在场上最惊艳的是人鱼族的歌声。你们以歌声为背景,协调着歌声进行演出,使得整体观感十分好。剧场的空间很大,用语言表述的内容很难让所有人听到,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赛克斯’把原剧场改造成密封场所,让声音更加清晰明了。而你们采用了另一种形式的演出。全场下来语言表达只是辅助,内容基本靠歌声的转化和演员的动作完成展现。这么一来即便听不清楚,也能从感觉上把握故事的发展。而且无声胜有声,反而能激发观众的想象使得故事显得不那么低等。”
这么干是因为大家的语言体系都不一样,说出口、听到了也听不懂,因此语言表达非常次要。逼于无奈江政忠才选用了以动作和歌声为主,完全没料到成了他们为数不多的优点。其他地方被批的一无是处,江政忠的心里交织着怒气和挫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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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个熊,不至于这么糟糕吧?
“感谢主人的提醒,我会记在脑子里。”
“仅仅记住是不够的。关于戏剧场我知道的也不算多,要超越他们必须突破常识达到创新的境界。”
格拉尔接着巴拉巴拉地说了一个多小时,大多数是鸡汤和毒鸡汤混合的废话。江政忠也没再听下去,分出大部分的精神平行思考对策。
最后,江政忠真想不识身份地抬举一句:兄弟,你知道得已经够多了,别谦虚!
——T9.18
如果是一般的故事,强者失败的原因大多是因为弱者的挣扎。但在现实世界,这玩意是不存在的。强者就是强者,10级的菜鸟殴打多少拳也很难战胜100级的强者,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发挥地淋漓尽致。而江政忠目前面对的正是这种状况。我方财力、物力、人力、名声等等都落后于他人的状态下,还想战胜已经布局超过5年的敌方。
这是哪位大爷做的白日梦?
因为条件太过不容易,江政忠时不时会质疑,自己是都真有必要帮这破剧场。演过一次成功的演出,以纽斯达现在的状态,即便剧场破产了也能顺利找到接手的下家。因为有点名气,或许环境和待遇比现在还好。
那还纠结着怎么救场做什么?
说实话,只要能养得起自己,有属于自己的研究用的工坊,对于江政忠来说去哪都是天堂。而这些视接手商家的开价很可能都能交涉到,江政忠本人真没有救场的责任和义务。
无奈的是江政忠是一个过度谨慎的人,总喜欢考虑事情最坏的打算,追求最为合理的选择。有可能不代表一定,若是真离弃了上家,下家又不来,他和那些组员又要怎么办?上一次救驾有功,再留在剧场干出成绩,他们的待遇和地位能稳定提升。生活不易,比起单车变摩托的赌局,他更倾向于老人退休般的稳当。
那么来思考吧。
决定全力救剧场,江政忠坐在土圆柱上一边制作新材料一边调动脑子思考,做到完美的劳逸结合。首先,他按先前的讨论粗俗地筛选出问题所在:
1.人员和设备如同破旧不堪的砂锅;
2.剧本内容如同砂锅中的老鼠屎;
3.撑场用的背景设计还有一个悬崖峭壁般的提升空间。
排除法。问题一一时半刻不可能解决得了,也没有那个钱投入,所以暂时不谈。问题三要结合当地文化,为此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调整。那么优先解决的是问题二。
剧本的改良一点不难,江政忠可是从比这世界娱乐文化发达不知道多少倍的地球来的人,古风的狗血故事情节随手拈来。问题在于仅仅和他们一样是不够的,硬件上的差距要由剧本和背景两方面拉升才能勉强抵消,这意味着剧本等级必须有压倒一边的优势。但江政忠是正儿八经的工科生,高考也是靠理科,再万能也很难做到文学院的事情。
不对,剧本是属于艺术学院的范畴。对于音乐和美术在及格线游走,零艺术细胞的江政忠来说更糟糕。
抛开做不到的事情,江政忠得从现实的角度考虑有没有不改剧本内容而提升剧本等级的方法。仙侠剧、霸道总裁剧、傻瓜式恋爱剧、古装剧、美式英雄剧、泰式狗血剧、韩式搞笑剧、日式动漫……转动起来的小脑袋滚烫。
平时看得剧,最令自己印象深刻的内容是什么?它们的优缺点,让人追下去的共同点。——江政忠缓缓撑开眼微微一笑。
第一天整理好思路,第二天他迫不及待地和格拉尔在工坊会面。
“连续剧?”
从格拉尔的反应可以知道这种模式并不多见,这让江政忠安心了几分。不错,江政忠想弄的是连续剧,以吊人胃口的方式稳定客源和吸引人流。对此,格拉尔有别的反驳。
“在恰到转折的地方断层……这样不好吧,观众肯定会有意见。你要知道,观众是给钱进来娱乐的,既然给了钱服务就要全套,哪有只提供一半内容的道理?花钱只买到残缺的享受,不闹起来就奇怪了。”
格拉尔的判断确实有道理,江政忠没想过有这种冲突发生的可能。
“主人,你的话我也理解。不如这样,初次上阵,我想把这种模式安排为附送节目。”
“附送?怎么个附送法?”
“客人们支付门票,心理上想看的是剧场以往的节目,像‘死亡组’的惊险表演之类的。把这些节目照常安排,如此一来,对于客人而言,他们已经充分享受了门票价格的娱乐节目了不是吗?然后我们以附送的名义,把新的节目安排在最后。这么来看,客人反而是赚了一个娱乐节目的价格,反感应该有所减弱。”
“嗯,我懂你的意思了。也就是说,我们要强调这事额外赠送的部分对吧。”
“是的,主人。”
格拉尔绕着工坊碎步走,仔细地推敲着方案是否可行。趁着这段空余时间,江政忠继续完善自己创作的剧本情节。
小主,
这一次演出的是要剧情有剧情,要爱情有爱情,经过了中国人几百年的筛选也不过时的奇书《聊斋志异》里面的《狐送女》篇的魔改版。蒲松龄在各方面都保守的中国古代无疑算得上思想开放的墨客,在书里能找得到各种奇形怪状的爱情,应该适合这个多种族混杂的世界。
没有笔纸,江政忠的剧本只能用树杈书写在工坊内的土地表面。
“这是故事吗?话说这是什么文字?”
看来中文在这个世界不流通,不过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乡下的文字。”
格拉尔眼前一亮:“长壶岛的文字吗?”
江政忠没有做出回应,只要保持沉默就不算撒谎。寂静只保持了一到半小时,格拉尔开始不耐烦了。
“我半点都看不懂,你能不能一边写一边讲出来啊?”
“回主人,因为很可能要多次修改,每改一次故事都会有出入,所以我想完成成品再做汇报。”
“浪费时间,一边对内容一边修改效率会更高。”
江政忠皱起眉头:“不,先完成再修改会更好。”
边修改边写作和完成写作再修改,这是两种写作方式,说不上哪一种更好。只是江政忠习惯了自己的做法,布好了详细的行动计划。如果现在改变,之前的深思熟虑便是白费。江政忠讨厌这种导致浪费脑力的变故。
“诶,现在是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啊?”
“回主人,我已经想好了各种安排,临时变卦恐会打乱之前的思路,所以请给予我创作的自由空间。”
“姐姐说你不是规矩,让我好好管教。现在我看到了,确实无礼至极!”
格拉尔的语气沉重,额头的皱褶如同乌云密布。
“这里是科瑞特,你是科瑞特的奴隶伶人,科瑞特的规则你必须遵守!我是你的主人,我的话你必须执行!别以为有点小聪明、年纪小就能置身于规矩之外!起来!”
从外貌看,格拉尔的年龄不出20岁,肯定是数江政忠年长。被一个比自己年轻的人说教当真五味杂陈。尽管很不乐意,他还是选择了屈服于岩浆一样炽热的愤怒。
“我的话听懂没有!”
“懂了。”
与格拉尔的气势相比,江政忠显得有气无力。
“那么接下来要干什么?”
“要和主人一边商量一边书写剧本。”
“然后呢?”
把脸上的不乐意拉平,江政忠若无其事地进行着故事的复述。
“某位年轻贵族男子和三位友人聚会。四人聊起城边有一座阴森无人的城堡,里面常年闹鬼事吓得没有人敢接近。在友人的调侃下,贵族男子当真前往了城堡——”
“等等!”
格拉尔做了一个“卡”的手势。
“怎么了主人?”
“你这是什么东西?”
“剧本概要啊。”
“这是哪门子的剧本概要?分幕去哪了?”
被未知的名词镇住,江政忠一时半刻说不出话。
“你不知道要分幕?”
“回主人,我只是初次接触……”
“没看过戏?”
江政忠摇了摇头。这是理所当然的,即使他真的是特斯德的人,一个奴隶小孩怎么可能看过这里的戏呢。
“呵,呵呵。”格拉尔翘起嘴摇头,眼睛没有一丝的笑意,“那我还是不期待太多了。就你这点认知,还敢先写完剧本再修改,给你一年也做不出剧本。”
“那主人,我——”
“滚回去训练!这里不需要你了!滚!”
像极了狼犬面前的土狗,江政忠垂着脑袋小跑回剧场内。
——T9.18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江政忠昂首长叹。
原本打算用两个星期的时间做好准备,半个月来个惊艳一方的表演,一跃成为明星咸鱼翻身。受挫之后静静一想,江政忠才知道之前的幻想有多傻逼。
“溯,饭。”
“哦,谢了。”
接过阿瑞的盘子,江政忠像个脱线人偶一样呆呆地没有动嘴。
“老板是怎么了吗?”
“约莫是被那边的主人痛骂了一顿。”
菲兹用手指偷偷指了指远方的格拉尔。明明不在场,她还是准确地猜中了江政忠的遭遇。
“老板很厉害,所以不用在意的!”
“对……别灰心。”
友善的原自闭三人组统统围了过来。正当江政忠有点沉迷于温和的团队气氛恢复元气,菲兹补了一棒。
“不在意可不行啊,若是你做不好,受罪的可不是你一个人。”
江政忠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额,确实如此……”
如果自己做不好,这个名为“纽斯达”的队伍将不得善终。现在是创立的初期,他们只有第一次表演的口碑。在这个最脆弱的时期里,若是没能改进到让剧场主满足,解散是必然的结果。
“快点想办法啊,以前的表演我也差不多练到腻了。这几天有反应的观众越来越少,没多久都会觉得索然无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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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兹大姐……”
“干嘛这样看我,大家都有这种感受吧?我只是当个坏人代表说出来而已。”
“我会想办法的,一定会。”
喉咙下压着的气体上涌,江政忠彻底失去了食欲。当天晚上,江政忠一点食物都没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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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政忠如同往常以制作材料的名义前往工坊,然而半天过去没见格拉尔的踪影。江政忠感觉被格拉尔相当厌倦了,关系甚至不如初次见面的时候。员工与老板闹矛盾不是好事。不过停滞不前是现在绝对不可取的,所以即使没有格拉尔的同意,他还是继续书写自己的剧本。
“今天就你一个人?格拉尔去哪了?”
随声抬起头,江政忠这才注意到安娜庞大的蛇身。
江政忠苦笑着摇头:“主人对我不满意,恐怕不会再来。当初是安娜小姐将我推荐给主人,闹成现在这样子,当真是我辜负了安娜小姐的一番心思。”
“发生了什么事?”
安娜的语气显得平淡,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面对安娜的质问,江政忠犹豫了。这是他自己的问题,他自己造成的不堪,他不喜欢把麻烦分享给他人,更不希望麻烦他人的手解决自己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