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见他撩了衣摆坐下之后,问:
“你先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会这个时候来的。”
“殿下怎么知道我在等你?”
“瞧见我来了,脸都快笑出花来了。”李善看着书说,语气似有嘲讽。
武柔听闻,咬了咬唇,心想自己恐怕确实要练一练脸上的表情,藏藏心思。
就好比晋王殿下就藏的挺好的,一个十岁小孩,看着比谁都要深沉。
武柔索性老实回道:
“猜的,上回看见殿下照顾晋阳公主的样子,该是平时你带着她的时间多。
晋阳公主才五六岁吧,正是粘人的时候,殿下想必平时脱不开身,只有等公主午休的时候,才能来弘文殿看看书。所以,我就日日来碰一碰。”
她说的没错。
李善看着书的眼睛微微抖动,又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惊异。
武柔得意地笑了,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
那双浅淡清丽的眉眼,像是染上了一层晨露,亮晶晶的,瞬间便多了几分灵动。配上那樱桃似的红唇,有一种朝露花开的感觉。
李善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姐姐李丽质,她也是这样自信开朗的模样,想必武柔以前在家的时候,武士彟真的挺宠她的。
“你问吧。”李善收回了目光,沉静地说。
“嗯……是这样的。充容娘娘教我,‘至尊之喜可挟风动’,说陛下为了招我进宫,牺牲了名誉,有很多不好的影响,是吗?”武柔看着晋王的表情,问。
晋王李善头也没有抬,翻了一页书,说:
“是。”
“那陛下为什么这么做?”武柔立马问。
晋王愣住了,眼神徐徐上抬,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天,他和犀子妹妹陪着父皇吃饭,父皇看着他们突然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
每到这个时候,他就知道,父皇是又想起母后了。
“哎,我想起你们那个舅舅就生气!”父皇突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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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令他生气的舅舅,自然不可能是长孙无忌,而是母后的异母兄长长孙志。
他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将筷子放在了箸架上,恭敬地问:
“父皇为何突然想起了他?”
“今日刘弘基进宫,跟我讲武士彟的那两个儿子,在家欺负继母妹妹们。我就想起你母后来了,当初要不是高家有眼光有道义,你们母后就得跟着哥哥在大街上流浪,两个孩子,住哪儿,吃什么?……那时候世道那么乱,还能不能有命在都难说。”
皇帝李世民说着,直接将擦嘴的帕子摔在了案几上,“啪”地一声响,说:
“那长孙志是想害了你母后的命!可恨你母后心慈大度,跪地拦着,非不让我处置他!”
旁边的晋阳公主吓得一个哆嗦,嘴里咬的青菜都掉了下来。
李善不动声色地伸手,将她下巴上沾着的菜叶子给拈掉了,又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同时,他眼睛却看着自己的父皇,平静又若无其事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