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调查清楚了,硕鼠确实是硕鼠

区区一计,固然收获颇多,甚至一箭多雕。

可又怎么值得,他把命都赔进去?

大牢是我家,在家里待了那么久,还能找不到一个替身?

之前被从交州押送到琼州,已经几乎失了智的高让,就挺不错的。

一样的精于谋算,一样的为人阴毒,就是太低端了。

面貌上有些出入,也没太大问题。

别说百姓了,就连整个朝中,这位一向运筹帷幄于大牢之中的贾无忌。

也没多少人认识。

更遑论“贾无忌”被凌迟时,朝中有分量的文武,或有事在身,或于情不忍,根本没出现在现场。

再说了,押送的时候,就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又被砸得头破血流。

头发血迹凝结在一起,直接遮住了脸,哪还分辨得出来?

皇帝在交州的时候,贾无忌说是在琼州一手遮了半边天也不为过,这么点事儿,轻轻松松。

“朝堂,确实不是个好地方。”

贾无忌悠悠然一句,扛着锄头回家去。

就这么一年的朝堂生涯,他就把官员、世家、百姓,全都得罪了。

萧元常这种人,廉汉升这种直肠子,都能不断排挤他。

虽说当皇帝的孤臣,倒也能自保。

但皇帝脑袋里,全是亲征。

万一哪天亲征在外,没来得及保住呢?

贾无忌觉得,急流勇退,才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他看得很清楚。

以前他不当平民老百姓,是因为战乱之时,百姓们连性命都得不到保证。

不说吃的,只要不被变成吃的,那就不错了。

现在则不同。

以当今皇帝的行事风格来看,百姓指不定,是过的最好的。

而且琼州作为大汉的大后方,产粮之地,有交州、洛祭岛为左右掩护。

又经过一次叛乱,将有心之人筛了个干净之后,必然是最为安稳的地方。

还有天气。

贾无忌这辈子到过许多地方,也不得不称赞一句,琼州的气候确实好。

养人。

要是以后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了,还得去长安当值。

长安有啥好的啊,他又不求大富大贵,对功名利禄也不太上心,还真不如在琼州宝地,颐养天年。

再说了,身处田埂之间,难道就不能继续替皇帝出谋划策吗?

想着想着,他从怀里掏出几封书信,自言自语道:

“那才是老夫费劲心力,留下的东西啊!”

这辈子,他什么都不需要。

这几封世家、萧元常、廉汉升等人,急报送与在交州亲征的皇帝后,皇帝的回信,就是他这辈子觉得最珍贵的东西。

“啊嚏——”

贾无忌忽然打了个大喷嚏,浑身一抖。

“怪了,老夫觉得归田之后,身子骨越发硬朗了,起码能再活个百八十年。”

“怎会感染风寒?”

——

“呜呜呜哇——”

却见得南门碑前,就在刘恪带着文武,回朝之时。

廉汉升这个直肠子,抱着贾无忌那无名无姓的空碑,猛地大哭。

贾无忌如此忠心为国,自己竟是一直在误解他。

不仅在之前就急报上奏陛下,言其心有反意,甚至还在殿中,想要揍人。

廉汉升越想,越是觉得后悔。

他甚至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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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就是因为在朝中孤立无援,饱受世家重臣攻讦,在各种勾心斗角之下,以至于心灰意冷,而辞官下野。

本想着再度入朝,在昭武一朝时,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而且这次的恶人,竟还是他自己。

贾无忌到死,也没能留个清名。

更让他难过的是,像萧元常这种年轻的,还有可能看到大汉兴复,天下归一,皇帝替贾无忌平反的那一天。

他这已经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估计是等不到了。

“老将军不必如此。”

刘恪上前劝了一番,拉扯之间,怀里贾无忌最后留下的书信,滑落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的拾起来,吹了吹上头的尘土。

忽然发觉不太对劲。

他反复摸了摸纸张的材质。

刘恪直接拿给萧元常,急切问道:

“萧卿,你且看看,这是什么纸,又多用在什么地方?”

萧元常愣了愣,作为痴好书法之人,对笔墨纸砚这些东西,自然深有研究。

只是伸手一摸,便认了出来:

“扬州纸,其质地柔软,光滑平整,易于书写,墨迹落于其上,凝而不散。”

“而且因其制作方法特殊,不易褪色变暗,能够保存长久,往往用作保存书写作品之中。”

“科举的试卷,就是采用的扬州纸。”

对头,科举!

刘恪像是摸着了什么东西,眼神一阵清明,心中大喜过望。

贾无忌落第六十年,那这落第六十年里,他的考卷呢?

考卷之中,有策论!

虽说刘恪觉得,策论之中,并不一定能贴合大汉目前的形势。

但多少也能看出些端倪,就算行不通,至少也是他对贾无忌的一种悼念。

“走,速速回宫!”

“替朕将贾无忌历年参与科举的考卷,都找出来,送到朕手上!”

刘恪在殿中休息了一阵,姜素樘拖着病体来请安。

见她身子不适,刘恪便也没有多留,只是宽慰几句,又安排太医,好生照料着。

这小美人,命是真有够硬的。

不多时,萧元常亲自将贾无忌的历年考卷,送了过来。

“竟然都能找到,这也挺不可思议的。”

刘恪在考卷中翻阅着,翻着翻着,一怔。

“看年号,应该是大汉刚刚退至琼州,仅剩下一州之地的时候,所写的策论。”

“先扼守振浦郡,御守东胡南军于琼州之外。”

“收降南海海贼,充作水师。”

“再以水师奇袭夷州,尽取夷州楼船巨舰。”

“而后攻灭东胡南军,趁着东胡元气大伤之际,迅速取交趾。”

“得交趾,则得粮秣,收交趾之兵,再攻高州。”

“这他娘的未卜先知吗???”

刘恪看完只觉得离谱。

虽说细节方面,和他这一年多以来的征战,大不相同。

但战略方面,几乎没有太大差别。

如果说,有人把他这一年多干的事情,写成了一本,那贾无忌的考卷之上,就写满了大纲。

“简直离谱。”

“就这答卷,换我来,我踏马也给你判零分啊!”

只要脑子正常,都想不到的事情。

一州之地,还谈什么收夷州、交州,灭东胡南军,再取高州?

任谁只要看了一眼,没直接给他扔垃圾桶里,都已经算是有涵养了。

能留到现在,只怕是谁特意保存,用来充作茶余饭后的笑谈吧?

“攻取高州之后呢?”

“是取荆南还是江东,又或是走交州北上入川蜀?”

刘恪眉头紧锁,急切的找着后文。

还真给他找着了。

“修生养息?”

刘恪脸上,逐渐浮现出一种难以掩饰的喜悦惊讶。

紧皱的眉头松开,嘴角微微上扬,就连眼神,都变得明亮而锐利,犹如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刘恪放松了肩膀,挺起了胸膛,忽的站起身来。

他伸出一只手,手指微微颤动,抬头凝视远方。

仿佛贾无忌的虚影,就在眼前,又露出了那个看似人畜无害行将就木的样子。

然后,刘恪的眼神变得坚定。

“没想到啊,我都被这一年多以来的连战连捷,给迷昏了眼。”

“只想着平定高州之后,下一仗该往哪里打。”

“却不想,连番征战,苦的永远是百姓。”

“饶是以琼州的富庶,交州的多年存粮,也经不住连年征战。”

“靠百姓起家,然后苛待百姓,靠百姓运粮,然后给百姓加赋,靠军民鱼水情,留住民心,然后不断征兵入伍让他们送死。”

“这得是什么批哩批哩行为。”

“修生养息.”

刘恪又在嘴里,重复了一遍。

他都不打算和群臣多讨论,已经确定了下一步的战略。

搞经济,搞民生。

有了三州之地,而且东胡八部又在封王之中,开始内乱。

咱就先把基本盘经营起来。

不得不说,贾无忌还真就是在为修生养息,而准备着。

就连这次叛乱也是。

只剩下了自己人,死忠派之后,各种政策,甚至改革,都方便了许多。

“军制、官制,都得改一改。”

“还有科举,作为人才储备,以及对低中层官员的补充,必不可少。”

“这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不改革科举,好生培养人才,就算真能一路打到长安,也治理不好天下。”

不过这些事情事关重大,该怎么改,还得参考一下文臣武将们的意见。

刘恪打开了系统面板。

在此之前,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天命,能够用得上。

没有的话,就针对性的抽一波,或者合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