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天牢。
慕言酌闻声而来,刚踏入此处,便看见陈诗芸与一帮狱卒对峙着,手里的碗片还牢牢的锁在手里。
狱头见到太子殿下,赶紧携带众人跪拜。
慕言酌嫌弃的看了看牢里的概况,不免得用手捂住鼻子。
陈诗芸一见到慕言酌到了,眼里又生出一抹亮色。“慕言酌,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
“嗯,你说吧!”慕言酌有些不耐烦的看向她,冷语道。
她眼底泛着忌惮,向四周扫视一眼。
他了然于胸,他倒要看看死期将至的陈氏还要翻出什么花来?
任逍见太子殿下的手轻微摆动,立刻招呼人都跟他离开。
“慕言酌,你不要听婉嫔说三道四的。我真的没有杀良才人,她的孩子也不是我弄掉的。我承认我嫉妒她们,是有这个心。但是我作为后宫之主明知道害她们会引火烧身,我何苦呢?”
他低着头也不看她,也不出声,她更是心焦不已,急得团团转。
“良才人是我叫去和婉嫔交好的,她是我的人,在没有完全扳倒婉嫔之前,我不可能害她!一定是婉嫔这个贱人,莫不是发现了隐情。好一招栽赃嫁祸!”
她瞪大眼睛,在努力的分析。
“再说宫里这么多人,又不只有我一个人和婉嫔不对付。慕言酌,婉嫔小产应该也是个局,她们想把我的位置取而代之。后宫佳丽三千…”
“说够了吗?本殿下没功夫再听你说这些空话。陈诗芸,你怕是到现在还没认清一件事吧!无论婉嫔还是良才人,你一口咬死没做过那又怎么样呢?”
她不愿意去深想慕言酌的话,一个劲的摇头。
更是歇斯底里的呐喊,眼泪不停的夺眶而出,“不,不是我做的!皇上不能冤枉我!即使我千错万错,没有干的事情我坚决不会认!”
慕言酌白了她一眼,现在的陈诗芸怕是已经魔怔了。
就算她没有害婉嫔和良才人,光是一条忤逆罪,加上数名宫女枉死之罪,哪一条都够她家里死千百万回了吧!
还在这狡辩别的!
疯了吧!
惶恐惊叹的眼神到处乱转,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脱口而出的疾言,“婉嫔的背后,可是慕南凌…”
没等她说完,他便立刻呵斥。
“那你的背后是谁?就凭你舅舅和你叔叔?你能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答应做到皇贵妃?没有圣宠仍旧可以在后宫立足?嚣张跋扈不说还屡次顽固人命?!你的话,本殿下能信几分?”
他嘲讽过罢,便不再想与此人浪费时间,转身离开。
“别走!别走,我求你!我求求你!别走!”她被牢房狠狠的夹住半个身子,她努力的去够他。
慕言酌停住了脚步,侧耳过去。她终于认清了事实顺着栏杆滑跪而下。
求生的本能,不用尽其极。
“太子殿下,我知道你想要的。我在宫里这些年也积累了很多,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待见到了舅舅和叔叔,我定有办法让他们把那批东西献给你。我只求自保,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到现在她还在绞尽脑汁的想活命!
他心里真是看错了她,刚开始还以为有点骨气,没想到在人命面前,什么都是虚的。
连亲情也不例外。
“你即已入狱,就该好好忏悔。揭露姊妹,出卖亲眷,灭口忠仆,还言之凿凿的要本殿下放你一马?你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样吗?!另外,下午听到你的事,就你那几个叔舅早就进宫在父皇面前急着和你撇清关系。哪还轮得到你跟他们说话?”
她一屁股瘫倒在肮脏的地上,眼里满是泪水。
如今她失势了,家里竟没人能为她说一句好话?
可笑她还以为自己可以拿她引以为傲的东西跟他谈条件!
她舅舅是什么性子,她难道不知道吗?
若不是那位授意,能在她宫里悄无声息的办了这么多事,她怎会毫不知情!?
后宫无子嗣,又不受圣恩,她早就没有了资本。
可惜她明白的太晚……
她现在笑得比哭还难看,“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若不是叔公旁系那支有个了不得的人物。我也不会进宫给他们做事!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
慕言酌听闻后,对那位也是颇为好奇。
为什么陈诗芸都要死了,她那么一个口不择言的人,求生欲望那么强烈!
仍旧还对那位的事,上下缄口?
明明早已不是秘密,他的身份呼之欲出。
“死期将至,你若还有良心。就交代了那批东西的下落。你的舅叔就算是再想撇清关系,也得下去陪你。只要你说实话,本殿下还能帮你留个全尸!”
陈诗芸听了他的话,禁不住冷笑。
慕言酌觉得十分奇怪,皱着眉头,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她突然抬起眸子直勾勾的看着他,“我马上就可以解脱了,可你呢?为了皇位,简直比长了八面玲珑心还要辛苦,可真是难为你这么多来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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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讥讽本殿下,本殿下不吃你这套!其实你说不说都不重要。”
她得意中又带着一丝悲壮,“当然,倒了我一个皇贵妃,后面还有个婉嫔,说不定以后连庄妃什么的也都会来分一杯羹。”
眼里仿佛有了憧憬,回忆历历在目。
“想当年我第一次进宫就获得龙宠,何其风光!朝堂内外哪一个人不来巴结家里?若不是我在后宫专宠,那位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们?如今用完了就把我一脚踢开!真是世风日下啊!一想到我居然折在那贱人手里,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疯疯癫癫的样子,话语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实在让他感到不快。
“其实没有婉嫔下手我也会杀了良才人!只不过被她捷足先登了!良才人和我的贴身奴婢月如勾结在一块,我定是留不得的。她一个贱婢还想背着我爬上龙床?所以月如死得不冤枉,背叛主子本身就死有余辜!”
听到关于案子的事情,他才一改态度,竖起耳朵听着。
“后又因良才人自不量力,聪明反被聪明误。要怪就怪她太心急,竟然敢打冷宫的主意!就别怪有人对付她!”
慕言酌听着这些话里有话的意思,感情到现在为止陈诗芸知道的恐怕不止这些。
他若是再套出来点,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没等他开口。
一道血柱喷涌而出,陈诗芸手里的碗片全部被插进喉头。
不过一瞬,她就咽气了。
慕言酌大惊,看着瘫倒在地上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