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啦,我不去体校,我就直升风郡,跟你一起,好不好?”他认命地俯下身去,半跪在沙发上,上身伏在沙发靠背上,抬头可怜巴巴地讨好对方,软糯的轻语如一根细小的针,轻易刺中了默君的心,让她感觉到一阵细微而隐秘的刺痛。
“这是你自己的主意哟!别事后又埋怨替你做主,这锅我可不背!”默君赶紧拿话堵他。
“是是是!都是我自己的意思,我就要跟你在一起,行不行?”臻东像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背心早已被默君的“反复无常”吓得冷汗涔涔。他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前一刻还泪水涟涟,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下一秒钟却又笑得阳光灿烂,宛如春花绽放。面对如此变幻莫测的情绪波动,臻东心里暗暗叫苦不迭,但也只敢在私下里咋舌不已。
这一刻他最愁的不是应付默君,而是应付文轩和星宇两位“老大哥”,明明都已歃血为盟,胸脯拍烂,信誓旦旦地保证要三人一起去体校基地寄宿,这下被默君横插一刀,一想到要四只白眼翻上天,加冷嘲热讽的“毒舌”连珠炮般无差别攻击,林臻东就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好想死了算了!看着默君欢天喜地关门的背影,林臻东在心里哀嚎。
早已候在门外的何介臣,把自己放倒在客厅的沙发上,静静地抽烟,眼见女儿行色轻松得意地下楼,他只能无奈摇头。
“搞定了?”何介臣气定神闲地盯着墙上黑白碳墨线稿的抽象笔画,低沉慵懒的嗓音在空寂的客厅上方回响。
“嗯哼,轻而易举,一切尽在掌握。”默君伸出右手手掌握紧拳头,难得在父亲面前露出俏皮又得意的姿态。
“也就只有小东这个傻瓜,怎么就那么容易相信你的眼泪呢?不过把戏不可久玩,你把控人心得有个度,别让他对你彻底失去了信任和兴趣,男人可以比女人更冷酷绝情的动物。”
得了吧,父亲,别拿你驾驭母亲的那一套,强行按在我头上。默君倏地恢复了日常与父亲对峙时的冷清疏离,斜着眼睛盯着他,“我对阿东纯粹出自关心的善意,并不奢求他的回报,不像你对母亲,没有爱,没有关心与温暖,只有满满的利益算计!”
何介臣听得一怔,突然大笑出声,甚至眼角笑出泪花,他自嘲式地说道:“从自己亲爱的女儿口中,听到如此怨毒的评价,我这个做父亲的,也真是失败呢,不过我也不阻拦你自我感动式的深情,毕竟年少不知深浅,一点点暧昧或心跳的感觉,就欢天喜地认定能够眼前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君君,关于你对阿东的安排也好,感情也罢,我都不阻拦,甚至乐意帮你被背后推一把他,自己亲身经历过的阵痛和变故后,你迟早知道你那所谓的“不求回报”的爱多么幼稚、天真,又愚蠢,就像你当初被子夜从雨里抱进医院,伤痕累累,昏迷不醒的样子,那种切肤之痛,我就这么看着,看你会不会重蹈覆辙,我等着看!”
说罢,他把一叠风郡私校的入学通知档案,重重甩在桌子上,上面清新地写着“林臻东”的名字,附上蓝底寸照,重重地钢印刻在纸质文书的档案上,两父女联手,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从头到尾就没有将体校寄宿纳入林臻东的计划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