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三个月后

待在南夷国已经整整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已从当初的炎炎盛夏捱到了如今的木叶萧萧。

我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一手捏着一枚已透黄的树叶无聊地转着,一手拖着腮帮子,发着呆。

每日总有一些时候是这样发着呆,不是无事可做,只是每当一静下来,脑子里便不由放空了其他一切,唯有一人身影飘忽其间。

如果现在有人问,倘若可以带任何一个人来到你面前,你最想见到谁?

最想见到谁?

除了他,还有谁。

思君之心似逝水,日夜东流无歇时。虽不及“稠叠频年离恨”那般夸张,但我对他的思念也是一纸难题的。所谓“纸短情长”,就是这般吧。

三个月的时间里,千莫珏给我寄过两封书信,我亦回了两封,只是距离上次我回信已经过了一月之久,至今仍不见他的来信。多次问过秦岭淮,但他宽慰我说,路途遥远,中间耽搁些时日实属平常。平常就平常吧,我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但安慰归安慰,我心中的担忧一点儿也不见少。

千莫珏的第一封书信只寄来短短几字——“安好,勿念。”安好?究竟是如何的“安好”?他私自出宫的罪责摆平了?他违抗赐婚的罪责也摆平了?二皇子一党有没有对他落井下石?对于这些我最担忧的事情,他只字未提。我不由埋怨,他就不能多写几个字给我吗?回信时,我恨不得将这埋怨都填满纸张,但我终是理智了,也只简单回了他一封。说是“简单”,信只有一页纸,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画了一个心形,心形里面是千莫珏的剪影。

勿念?让我如何勿念!只是我不能将这些担忧之事在信中问个明白,以千莫珏的性子,他怕是再来信时更是寥寥几字,不但解答不了我的疑问,更增添了挂念。另外重要的一点是,我不能亲自书写,否则字迹万一被识破,我的身份怕也是个麻烦事了。所以,唯有以画传情,让千莫珏知晓,我心里念他、想他。

隔了二十五日,千莫珏的第二封书信到了。未拆开之前,我既忐忑又欢喜。拆开之后,我不由得苦笑。信上画了一个心形,心形里面是“尘儿”二字。我不禁感叹,他这依葫芦画瓢的功夫也算是学到家了。只是觉得为难了送信之人,千里加急不过送的是这般书信。

等确定信封里再无第二张信笺时,我惘然若失。他居然没有提我何时能回京,我与他何时能见面,但他既然未提,怕是他还没有平息京城的一切。心中的担忧不由更盛,我却只能选择继续相信他。

我找来了秦岭淮,让他代笔替我回信。秦岭淮自然疑惑为何找他代笔,我推说自己练剑手麻握不得笔,而我又急着回信,只好找他这个文武双全的“师傅”帮忙了。

从住进这座幽亲王府的偏院,我每日的大部分时间便是拉着伊心、柳儿和小一崇练剑,而教我们练剑的便是秦岭淮。为了立志练好剑法,我特意向秦岭淮敬了茶,要拜他为师。对于我当初此举,秦岭淮惊得下巴险些掉下来,连连推辞说这是折煞他了,还说要是让四皇子知晓了我要下跪拜他为师,他的命怕是要到头了。他执意不肯,我也只得作罢,但从那时起我便一口一个“师傅”叫上了,也不管秦岭淮没耳听的模样,久了他也就习惯了。

每次练剑我都专注非常,唯有如此才会觉得时间过得快一些。因为这般拼命,练剑练得手麻胳膊酸是经常的事儿,所以我以这个理由请秦岭淮代笔,他很痛快地答应了。

毕竟是代笔,文字间就显得中规中矩了。我先让秦岭淮写明我是因为握不得笔才让旁人代写,以免千莫珏读信时不明就里。接着又写我在南夷国的幽亲王府里如何如何闲散地生活,又如何如何精进自己的剑技......如此日常琐事写了满满两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