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
堂堂一国之君要“倒插门”,莫不是天方夜谭吧!我从未听说过历史上有“倒插门”的皇帝。在这封建社会里,即便普通百姓家的男子也不愿屈身做这等事,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姑且认为姬天阕在开玩笑吧,但想想这结论也太草率了些,他会平白无故开此等有辱国体的玩笑吗?
果然,一旁的昆卫已瞪大了眼,竟大胆地含着斥责出声道:“国主,你的玩笑开大了!”
“本国主可不是开玩笑。”姬天阕否认道,依然淡定地看着我,眼神里确实铺满了真诚,“我,是认真的。”
我低眉行礼,言道:“回禀国主,大武朝现有三位公主,但碧尘未有机会得见公主天颜,所以不知这三位公主值不值得国主入赘。”末了,我话锋略微一转,“不过,国主若当真愿入赘大武朝,自不必在意公主生得是美是丑。”
这个姬天阕要与大武朝继续盟好,竟以“入赘”之言表明其愿“俯首称臣”的心意。但这份心意的真假,不得不让人掂量掂量。
当初大武朝皇帝派遣三皇子出使南夷国,目的就是趁机扶持一位他们认为合适的人坐上南夷国国主的宝座。这个合适的人,自然是唯大武朝马首是瞻的。姬天阕由三皇子扶持上位,应该就是那个“合适”的人了。如此看,他俯首称臣的心意当是真的。但我心里却隐隐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否定上面的推断,眼前的姬天阕,确切地说,是第一次见到的姬天阕,并不像甘愿俯首称臣的人。
这些思量也只是在眨眼之间,我最终镇定下来,是因为坚定了一份信念:不管他的心意是真是假,于我来说,无关重要。他是要表明真心也罢,故意做戏也罢,我不过是个小小女子,这些所谓的国家大事在我面前不过是偶尔听听的时政新闻罢了,我是管不了的。我所能做的,便是我要做的。
方才从一进门便被姬天阕牵着鼻子走,现在我要化被动为主动,做我要做的。
拿那话噎了姬天阕,但见他神情上并未有太多变化,只是上眼睑不易察觉地微微垂了垂。
“你这话说得倒也在理。”姬天阕竟赞同地点了点头,但他接着又摇了摇头,显出一副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无奈,“啧——,不过像本国主这等英俊潇洒男子当是有相称之美貌女子匹配的,如此才算圆满。”他忽抬起手,食指指向我,笑得神秘,“你——”
我的心一咯噔,他又要说出什么惊世骇言么?
“你——回到大武朝后,找机会见见那三位公主,看容貌是否是绝色,到时托人捎个信儿给本国主便可。”说着,他上前两步,竟顺势将抬着的手搭在我肩上,语重心长地接着道,“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我不由额挂黑线,当真是为这个人的奇特思维所折服!
见我怀疑地看着他,姬天阕居然还重重地朝我点了一下头,以示对我给予了重托。
我忽然沉了沉左肩,往右侧移了移。姬天阕原先搭着我的手臂一时失了依靠,身体不由趔趄了一下。我却是不管,只语气生硬地道:“国主怕是所托非人,碧尘没有本事见到三位公主!”
姬天阕不恼反勾起嘴角,“没有本事见你大武朝的公主,倒是有本事见我这个南夷国的国主。”说完,他忽一低眉,双臂一挥一合间,右手中已多了一样东西。
望着他夹在两指间的那张信封,我骇然不已。再摸自己的怀中,书信确实已没了。刚才姬天阕窃取的手法之快,仿佛变戏法一般,手段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我有些懊恼,不该单纯的以为将信塞在胸前的衣服里就安全无虞了。并不是所有男人都知“非礼勿动”的道理,即便知晓也有“明知故犯”之徒,眼前这个姬天阕就是这样的例子!
姬天阕扬了扬手指间的信,得意地笑了笑,“现在,开始干正事。”
见他缓缓拆开了信封,我并未上前抢夺,一是即便我抢,怕也是快不过他的身手;二是,我已达到觐见姬天阕的目的,这封信该是回归到它应去的地方。家书,该是有家人读一读的,即便这个家人不是颜魅公主的父王母后,却也是她的同胞弟弟。
曾经看望颜魅公主之时,姬希讲起过公主小时候的诸多趣事,里面出现过“天朗哥哥”“天粤哥哥”“天阕弟弟”等称谓,其中“天阕弟弟”是提及次数最多的一个名字。
当时作为旁听者的我,除了被公主小时候的调皮劲儿逗乐外,想到的另一点是,以姬希奴婢的身份竟也直呼那些皇子们为“哥哥”“弟弟”,由此可见姬希该是自小就跟随在颜魅公主身边,而且公主平日里一定视姬希为一家姊妹,不分主仆。以这样深厚的感情,便可以理解姬希失去公主后的那般裂心之痛,但这也正是我一直担心的。
倘若,这个“天阕弟弟”仍像小时候那样,宁可自己被打也要护着颜魅公主这个姐姐,宁可自己被冤枉也不愿姐姐受半点委屈,宁可陷自己于险境也要救晕倒在街旁险些被烈马践踏的姐姐,那么,爱屋及乌,他该也是要护着姬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