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令瑜问道:“三人合作如此密切,却从不曾面对面交流,大罗神仙才做得到吧。哪怕是使人从中传话,也得确保用的人靠得住才行,多麻烦啊?你都不用回忆别的,你只要想想,你们最近一次决定要把我认识的那个白玉蔷控制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又是如何商量的,如何决定的,一一跟我说说。”
她说完这些话,便能察觉到白玉蔷身上透露出的困惑的气息,哪怕她根本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
她很熟悉这种气息。
苏令瑜想起自己的幼年。
她早慧,记事也很早,记忆能追溯到四岁以前。
要讲她的幼年,便不得不提一提她那个五毒俱全的家。从苏令瑜出生到九岁,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她是完全生活在母亲的掌控之中的。
一家的正头娘子,对自己亲生儿女自然有管教之责,但她母亲的那种掌控,已经超出正常的范围。苏令瑜回忆起自己九岁之前的日子,几乎每一天心中最清晰的念头都是:我就算今天被她打死在这里,偌大的苏家,也没有一个人会帮我。
苏令瑜的生母姓许,名昭严,书香门第,闺门丽秀,即便不提多慈爱,本也不该成为一个让子女记恨的母亲。
只可惜她没碰上个好丈夫,苏令瑜没遇到个好爹。
苏令瑜的父亲苏荣昌,本身就是商户起家。许家虽然只是在京谋有小小文职,本也是仕商有别,不会愿意把女儿下嫁给商人。这事坏就坏在许家人丁太多,人心不齐。
许昭严的二叔屡试不第,愤懑难解,沾了赌。许家虽然三代都有官职,略有些家底,但毕竟很薄,哪里供得起一个赌徒?眼看着赌坊的人都追到家里要砍手了,此时还不上钱折掉一个儿子已是小事,重要的是此事若宣扬出去,许家子弟今后的仕途可就都有了污点。
这是许家宗族所无法容忍的。
思来想去,最后仍是许昭严的二叔说了个主意,说京中富商极多,这些人都指着和公门人攀些关系,改头换面,什么官丁吏屑的亲事都趋之若鹜,更不要提是许家这般正儿八经做官的人家。
许家只要和他们结一场亲,对方无论是送过来的聘礼还是陪过来的嫁妆,都足够补上赌债的窟窿。
而许家那时并没有成年的男丁,适龄的女儿倒是有,那就是许昭严。
只有许昭严。
这些事家里并没有人会同苏令瑜提,都是她自己一点一点从闲言碎语中拼凑的。时至今日,她勉强以局外人的身份去看,不难看出当年许昭严的二叔一家是怀揣着相当的恶意和盘算,想出的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