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觉得眼皮子重,天旋地转间他栽倒在地。
意识消失前听到的是蔺赴月的惊呼,和她扑过来的身影。
裴江羡觉得自己陷在一片黑暗之中,四周空茫寂静,好像什么都没有。
那是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好像沉入了万米海底,四周摸不到边。
动一动都觉得浑身疼痛,裴江羡难耐地皱了皱眉。
他大约知道这是在梦里,但梦到醒不过来的时候,居然从心底有种难以抑制的恐惧感。
裴江羡蹲坐下来,闭目养神,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他想了很多很多,从祖父到父亲,再是母亲和妹妹,最终还有一张熟悉的脸。
蔺赴月居然在哭,是在哀恸他的死亡吗?
裴江羡心底不由有了些窃喜,蔺赴月居然会为了自己哭?他自嘲一笑,摇了摇头。
那是个狠心的姑娘,宁愿躲着他,也不肯正视他的情感。
近二十年的时光里,裴江羡没对那个女人动过心,他自认为在乎的不是这些情情爱爱,也认为世上有许多更加值得他花精力花时间应付的东西。
征讨一座城池远比征服一个女人来得更有成就感,可这些想法在遇到蔺赴月之后顷刻间荡然无存了。
原来所谓不感兴趣,只是没遇到动心的人罢了。
甚至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对这样一个满腹心事的女人动心,但只要她那双包着泪水的眼睛盯着自己,裴江羡就狠不下心来。
大约爱就是这样,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契机,只需要清清浅浅的一眼。
啪嗒。
有水滴落下来,裴江羡缓缓睁眼,眼前不再是浓稠的黑暗,而是昏暗的灯光,最先看进眼的是一双雾蒙蒙的眸子,仿似带着世间化不开的委屈和愁绪。
手肘就如一弯皓月,将冰凉的帕子盖在裴江羡额上,想撤开的时候忽然被一把抓住。
蔺赴月低呼一声,有些惊喜地看向他,“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