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头,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较为刻薄的冷笑。
“帝国真理。”他忽然提起这个名词。“你大概听过它吧?我不知道掌印者是否还有将它继续宣讲,我猜测应该是没有了。”
卡西多里乌斯忽然闭上双眼。
“总之,帝国真理是一个教授人们如何用理性去辩证性地看待一切的谎言,但也是一个脆弱的保护罩。不过,我并不觉得理性之类的东西能保护你们这些一万年后的人。我也不相信光明能够战胜黑暗,我是悲观的,我认为”
他站起身来,转过身,走到一具尸体前方,紧盯着它黄澄澄的眼睛,吐出最后一句话。
“.实际上,等到最后,不过也只是黑暗吞噬黑暗。”
他的眼中亮起两点晦暗的红光,他从它的躯壳里拔出链锯剑,然后挥剑把它肢解。血肉在草地上扭曲,被怒焰覆盖,一点点地变成了灰烬。
有一件事很有趣――在卡西多里乌斯不说话的时候,范克里夫从不继续保持沉默。
――
“信仰是最先产生的,神明只是信仰的副产品,当然了,还有救赎、福祉以及死后可以永生之类的这些鬼话”卡西多里乌斯摊开双手,对那个盲人先知如此说道。“我告诉你,先知,这世上只有一个神。”
盲人先知摇摇头,对他的不敬倒也没动怒:“你怎么知道?难道有神明从天上走下来告诉你这件事吗?”
“那倒没有,那位神说世界上没有神。”卡西多里乌斯说。“而且,还让我不要信仰。”
“哪位神?”盲人先知惊奇地问。“这也太”
“都不是,老先知。”卡西多里乌斯摇摇头。“这位神曾经也是人,但现在已经永恒地升入了神明的殿堂,并且永受折磨你在呼吸吗,老先知?”
“当然。”
“那么,按照你吸一口气的时间来算吧,这就叫一秒,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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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西多里乌斯拍拍他的肩膀,拉着老先知坐下了,席地而谈。范克里夫在他们身后挥剑,和一个怪物战在一起。
“将六十个一秒钟放在一起,这就是一分钟。把六十个一分钟放在一起,就成了一小时。二十四个一小时就是一天,完整的一天。而他正在经受永恒的折磨,你知道什么是永恒吗?”
“我不知道。”盲人诚恳地回答。“谁敢妄言永恒?”
“把一秒钟拉长,拉长到五百天,五百年,五百万年,五百万年加上另外五百个五百万年。这就是永恒的一瞬,将这种一瞬间扩展至你难以想象的极数,那么,永恒就过去了一分钟。正处于永恒的苦难中,本可以不必如此,可愿意为了我们忍受这份痛苦。”
“我们?”先知疑惑地问。
“我们。”卡西多里乌斯重复。“人类。”
他改变姿势,双膝触地,跪在了老先知面前。他用双手拉起那双枯槁的手,感受着它的粗糙,然后他低下头,用细如蚊蝇的声音开始低语。
“我们该怎么做?”
他放空心神,短短的一瞬之后,有什么东西慢慢地进入了他的脑海。那力量很克制,也很谨慎,它在他的大脑中一闪即逝.
老人忽然握紧他的手。
“我们该怎么做,先知?”卡西多里乌斯抬起头,看向那金黄色的双眼。“我们找不到路,我们迷失了,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抵达终点?”
老人慢慢地摇了摇头,伸手拉起了他挂于胸前的一颗宝石。它安静地躺在老人的手中,没有发光,亦没有颤动。卡西多里乌斯却紧紧地盯着它,有如正在凝视一面镜子。
他在镜子里看见另一个信使,同样长途跋涉,同样遍体鳞伤,饱受痛苦。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这世上没有神,卡西多里乌斯。”老人如是说道。“信仰不能帮你,神明不能帮你,没有东西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这世界上只有一种力量能让你穿越这片黑暗的苍穹。”
他松开手,让宝石回到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