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笔记本,继续说道:“计划投建的三个食品加工厂选址问题已经通过了工程部门的技术性审议,接下里就是请诸位领导表决通过了”。
“但同三产工业和正在搭建汽车工业产业基地一样面临的问题是人员的匹配”
李学武态度很是认真地讲道:“包括管理人员和劳动人员!”
“人事部门现有的招录和培训制度完全跟不上这种发展节奏”
“汽车工业尚且可以包容轧钢工业工人的转化,可食品工业,以及后续的电子工业等基地如何操办?”
“总不能每次都稀释掉轧钢工业,或者其他工厂里的工人吧?”
“有话直说”
谷维洁这会儿早收敛了喜悦的表情,刚刚从李怀德那里获得一点好消息,就被李学武提出的问题给冲淡了。
“是人事部门的问题对吧,你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可以提出来,在我这可以研究,也可以上会讨论”。
小主,
她的语气很是严肃,一边说着,一边拿了手边的电话,要了人事部门主管副组长谢兰芝接听。
谢兰芝就是谢大姐,她的名字跟服务处主管副组长谢庭芝的有些像,但两人没有亲属关系。
电话接通,谷维洁让她连同人事部门的主要干部来这边一趟,有临时工作会议要开。
李学武直等她撂下电话这才又继续汇报道:“今年同明年新开、投建项目多达十几个,对新工人、高标准工人的需求量也是巨大的”。
“当前面临的主要问题是,没有对口的成熟乃至是半成熟技术工人参与生产建设”
“没有完善的培训制度和实习能力,仍然依靠传统的传帮带来培养工人,满足不了项目骤然增长的技术需求”
“没有成熟的招录和淘汰制度,新项目配置的工人泥沙俱下,良莠不齐”
李学武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办公桌提醒道:“甚至有的工人都不知道机器怎么开,就被安排在了试生产岗位上”
“这是对生产的严重不负责任,更是对生产工人的严重违规行为,从我主管的安全角度看,这是不允许的”。
就在李学武汇报期间,谢大姐带着人事一室、二室,以及干部一室的科长敲门进了谷维洁的办公室。
李学武的话语并没有停止:“这种行为同当年抓青壮送去前线,手里塞一杆打不响的烧火棍何异啊”。
谢大姐一进屋就见着李学武在“训斥”谷副主任,两人都是严肃着面孔,话语更是犀利异常。
她倒是没什么,知道李学武同谷维洁私下里的关系很不错的,可她身后那三个科长可是吓坏了。
什么特么情况啊,只听说有厂领导训斥下面组长、副组长的,今天可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都说李副主任的脸酸、脾气大,动辄就要放炮骂人,以往都是听人家谣传,今日真是活久见了。
他们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啊,噤若寒蝉,鸟悄儿的跟在谢组长的身后进了屋。
没见着谷副主任都在挨“训”嘛,他们多个啥了,这个时候最好不要捋李副主任的虎须。
谷维洁也瞧见他们进屋了,摆摆手,示意他们各自找地方坐。
她的秘书刚才一直躲在外面不敢进来的,这会儿赶紧借着给众人沏茶倒水的工夫将着急要领导签字的文件递了上去。
谷维洁一边看着文件一边解释道:“今天正好,李副主任刚从经贸项目部调研回来,叫你们过来是谈一下人事培训的工作”。
她嘴里说着,却是不耽误手上的工作,已经把秘书需要的文件签署好了。
李主任不在家,一把手的审议权暂时委托她来代理。
有一些日常办公文件她会签,而一些不是很紧急的,或者说关系重大的,都会滞后,等这周李主任回来再说。
刚刚李主任从电话里报喜,就是说的上周末结束的交易会成绩,包括参加闭幕式晚会的情况。
计算行程,李主任最多也就是周三或者周四到家,并不会耽误许多。
将几份拿不准的文件放在一边,也没理会秘书收走文件,示意了李学武说道:“请李副主任将刚才的问题和意见再跟大家谈一下”。
领导很严肃地跟你谈工作,并不代表她对你的“找茬”有意见,或者说是故意为难你。
一般来说,真正坐到谷维洁这个位置的领导,在面对像是李学武这样所提出的问题,要么明确告诉你暂时办不了,先回去,要么随便找个理由送走你。
理由也很简单,可以是上会讨论研究,也可以是让你去征求一下其他领导意见,或者说上会讨论。
而如果是叫了问题相关的部门负责人来办公室里开临时办公会议,那就是要认真对待你的问题了。
真正有担当的领导绝对不会让你带着问题从他这里离开的,哪怕是给你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否者后患无穷。
经常干领导的读者都知道,问题得不到解答,出了门他什么话都可以说,甚至在他的问题上附加编撰你的态度和回答。
可要是你给出了一个答案,就完全限制住了他的发挥,事后有问题,他也不敢跟你对质。
这就是为什么,走的越高,说话办事越谨慎的原因。
不仅仅是领导谨慎,被叫来的部门负责人也很谨慎,他的一言一行,直接决定了领导对这件事的态度。
面对一般人,自然是先考虑能否解决产生问题的人,但李学武坐在那提问题,这些人可不敢想这个。
所以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在想,如何解决轧钢厂当前面临的人事问题窘境。
-----------------
“搞清楚人事处在训练场的动作”
程开元眉头紧皱,摔了手里的报纸,给站在办公室里的周勇讲到:“小车班的动向是最能反应根本问题的,这个工作你要抓好,不能有松懈”。
“对不起领导,是我疏忽了”
周勇很是痛快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连忙给程开元做保证。
小主,
程开元的眉头并没有散开,他要的并不是周勇的保证,而是李学武到底在搞什么。
前几天保卫组的人事就在变动,连带着轧钢厂所有部门都开始了人事调整。
这特么还没到年底呢,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现在对于这种风向一无所知,更无法把握人事变动的结果,前期的一些布局全被打乱了。
尤其是针对保卫组的,李学武在经营和管理方面有着绝对的把控能力,真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那种。
他偏偏不信,非要在李学武的后花园里炸他一个大洞出来,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蝇营狗苟。
保卫工作抓不住,人事工作没影响,他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上周同汪宗丽去看望上面领导,他们两个在车上争辩的话犹自回荡在他耳边。
对于李学武的能力,他嘴上不服气,可心里提防的很。
李怀德带着李学武去羊城,他好一阵闪赚腾挪,努力编织的成果,结果在他们一回来就出现了问题。
到底还是根基太浅,可用之人实在太少。
只贸易项目一件事,李学武便助李怀德稳定了大学习活动开展以来的惶惶人心。
轧钢厂的发展和进步是有目共睹的,任凭外面的风左摇右摆,可两人搞经济的决心岿然不动。
可怕就在这一点了,轧钢厂的工人就吃他们这一套,有钱谁都乐啊。
程开元也不是没有下过绊子,谷维洁在分房仪式上出的乱子就是他策划的,日商来厂参观参会也是他的布置。
可结果呢,每一次都是保卫处稳定局面,人事处协调问题,经贸组出钱摆平产生问题的人。
听说昨天李学武在谷维洁办公室里发飙,把人事部门的人叫过去开办公会,有人还给他打电话阴阳怪气,说这说那的。
程开元真是有些恼火的,他紧张的是李学武去山上调研,去经贸组和人事培训部门调研,这件事他还没知道。
回头一问才知道,他安排的棋子私自外出约女同学赏雪去了。
特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程开元瞥了面红耳赤的周勇一眼,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这样的人是怎么给杨元松当秘书的,或者说杨元松连这样的人都用,他被一击即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个周勇跟在领导身边这么长时间一点长进都没有,连这么一点工作都做不好,还能指望他什么。
程开元在工作上是很有能力和想法的,不然京城机械二厂也不会发展的这么好了。
但是,干部调职经常会出现的水土不服让他给遇到了,他现在是不服李怀德,也不服李学武。
老李是走了,可小李还在家呢,他连大一点的动作都不敢,谈何掌控啊。
汪宗丽劝他重视李学武,尤其是要关注李学武的一些看起来无关紧要的布置。
程开元已经很重视了,比特么对李怀德都要重视,可依旧看不懂,甚至都特么看不见李学武在干什么。
一想到这里,他就生气,使劲儿拍了一下桌子,疼的手直麻。
秘书探头探脑地从门口往里瞟了一眼,见他火着,赶紧闪身躲了。
这是厂办出来的秘书综合技能了,程开元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
这秘书是当初徐斯年给他安排的,他初来乍到,用谁都一样。
可就是这小子的油头滑脑,让他有的时候真想踢他的屁股。
不过听说李学武也从厂办选了一名秘书,就是不知道对方选的那个跟他的这个是否都一个德行。
一想到李学武也面临着他的难题,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不过李学武同人事处的动作还是要关注的,就像汪宗丽所说,这头猛虎善于在细微之处布局。
上周见的领导也在有提到李学武,说这个人心思极为细腻,做事看似随性圆滑,实则狡诈狠辣,阴狠异常。
这么多人都在提醒他,他自己也是设身体会过的,如何能不警觉。
从保卫组里传来的确切消息,萧子洪去过山上的训练场,更是跟保密部的人有过接触。
这虽然是正常的工作范围,可恰恰就发生在日商代表来谈判的期间,也正是他所策划的那起行动之后。
当听得保卫组开始人事变动的时候,他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反应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从那边反馈回来的消息看,怕不是对方还有更大、更多的动作。
结合老狐狸李怀德在这个时间敢离开轧钢厂,对方绝对有大阴谋在等着他。
没有人会被咬了一口之后选择默不作声,尤其是李学武这样出了名的睚眦必报之辈。
他刚刚摔了的报纸就跟这件事有关联,似乎老天都在帮他们跟自己作对。
十一月十六日,《工业报》报道:上面指示由谷、余二人主持召开五部、七市及各大区有关负责同志参加的工业交通座谈会。
这里五部指的是:冶金、水电、铁道、化工、机械。
七市指的是:京、沪、津、沈、哈、汉、穗。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全国主要工业交通力量都集中在这些部门和城市的手中。
轧钢厂位于京城,又归属冶金部门管辖,新闻报道的问题首当其冲。
在座谈会上,领导们主要讨论了工交企业“大学习”活动的问题。
参加座谈会的同志在发言中,对工交战线十七年的成绩作了充分肯定。
主张分期分批搞“大学习”,反对全面铺开;不赞成在工人中建立联合学习组织和在工交企业间开展联系;要求正确处理好变革和生产的关系。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