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丝毫不感到气恼,反而点头道:“詹尚书所言的确有理。”
“眼下民间商会的确难以为朝廷效力,更不会听命于朕。可若是朕下令,以朝廷令旨册封商会头领呢?”
“嗯?”
见詹同诧异出声的同时,此刻也来了精神看向自己。
朱标不急不缓,继续说道:“于这个商贾巨富而言,他们最想得到什么?”
“金银财宝?妻妾成群?”
“既有能力竞选成为一地商会的头领,想来他们也是家境殷实,不缺吃穿。”
“然而我朝法令明文规定,商贾之籍不得着丝,不得差使奴仆。”
“所以对这些已有家财的商贾来说,他们最想要的绝非金银财宝、美色娇妻这种表面俗物。”
“他们最想要的,恐怕就是朝廷出面册封,给他们头脸!”
听到朱标这话,詹同沉吟良久,半晌都没有多言。
而一旁的李善长、刘伯温等人却也是相互对视,心中也觉得朱标所言甚是可为。
和后世不同,如今的大明,或者说历朝历代,商贾之人从来都是贱籍。
哪怕拥有数不清的家产,哪怕纳了十几名小妾,可他们依旧还是不被朝廷官方承认,不被世人百姓敬重的贱籍之人。
可若是商会头领能得朝廷册封,那一切便也截然不同。
就好比是寻常百姓之家有天子亲笔书写的匾额一般,荣耀无双不说,其家之人自然能挺直了腰杆做人。
其后代子孙更是能入国子监蒙学,甚至考取功名,取得官身,最终脱离商贾贱籍。
这份诱惑对那些商贾来说不可谓不大。
倘若他们出身商贾,也愿意挤破脑袋,成为被朝廷认可的商贾之人。
“倘若朝廷能亲自册封商会头领,想来那些商贾也愿意听命朝廷。”
“只是陛下!”詹同眸光郑重,看向朱标沉声问道:“正因朝廷亲自册封商会头领,所以这商会的头领必须是能为了给朝廷效力抛却私利的刚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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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此人并非如此,那他所行恶事,百姓势必会将此份骂名记在朝廷头上。”
“不错不错!”朱标接连点头应道,“詹尚书所言着实不虚,既然朝廷册封商会头领,那这商会头领一言一行也就与朝廷密切相关。”
“所以朕打算授商会头领从五品品阶,吏部监管品行,锦衣卫探查其是否有失当之处。”
“和寻常官员每三年进京述职不同,商会头领每半年便要入京述职。”
“一旦品行有亏,立时罢免,抄没家产。”
“嘶~”詹同听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确承认朝廷册封的商会头领,这诱惑力对那些商贾来说极大。
可同样,商人重利,他们也同样看重自己的家产。
一旦德行有亏,不仅要立时罢免其官职以及商贾头领的头衔,甚至还要抄没家产。
这样的惩处绝不可谓不大。
如此严惩之下,詹同倒有些怀疑这些商贾是否还会挤破脑袋,争那朝廷册封的从五品官员。
似是看出了詹同的疑惑,朱标却满不在意道:“詹卿倒也不需迟疑,眼下京城头号商贾便是那沈家。”
“只要沈家进入朝廷监管的商会,再将朝廷独有的细盐、马屁、精铁生意拨出些给商会经营。”
“其他商户见状,也必然会趋之若鹜。”
“是!”詹同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道,“陛下英明。”
“有朝廷册封这等荣耀在前,又有细盐、生铁这种暴利行业在后,臣可断言民间商贾必会趋之若骛。”
简单来说,朱标乃是编织了一个大口袋,引诱民间商贾相继往里跳。
至于诱饵。
也是有难以企及的朝廷册封,以及近在眼前的精盐暴利。
一长远,一眼前,两份诱饵毫无疑问能让那些商贾趋之若骛,一个接一个朝朱标设好的坑里跳。
“陛下英明!”
詹同再次躬身拱手后,便也不再多言,转而退回到了座位前。
也是看到最为熟悉民间商贾的詹同都出言赞同,在场众人自然也明白朱标这法子真要实施起来,应当很是可行。
只不过!
就在朱标微微颔首,打算敲定此事之时,却见刘伯温快步上前道:“陛下,微臣以为此法虽好,却也有商贾富户窃居朝廷之隐患!”